那时候四兄弟里面只有爸爸的条件稍微好一点,可是因为爸爸之前生病花了很多钱,所以没办法只得四兄弟一起凑钱,先让奶奶在医院维护着,可是医院是什么地方,那就是烧钱的场所,所以很快钱就用完了,后来大家又相互在外面借了一些钱,希望可以让奶奶在医院多维护一段时间,毕竟可以减少她老人家的痛苦。
奶奶知道后怎么也不肯在医院继续住下去,如果非要继续让她留在医院,那她就自己自杀,大伙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得将奶奶接回了家。
城少那个时候刚好放暑假,所以被爸爸委派回去陪奶奶,淋巴癌一旦发作,病情的恶化程度是很快速的,短短二十天时间,奶奶的下颚就已经溃烂了,所以看起来有些恶心,一般人看见那个样子是很难忍受的,可亲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那看着都是心疼。
下颚的溃烂让奶奶很不舒服,而且她这个人也很爱干净,所以中午趁着大家都睡着的气候,居然自己用刀子将溃烂的地方全部挖掉了,城少不敢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没有麻药,没有人帮忙,没有任何可以让自己身体承受痛苦的地方,奶奶居然就这样将自己身上的肉给挖了下来。
这不挖还好,一挖更加加速了病情的恶化,因为这样会很容易感染到细菌,加之夏天又不能缠纱布,后来奶奶完全倒下了,每天城少都能听见奶奶痛苦的呻吟,要知道在奶奶自己挖肉的时候都没有吭一声,可见该是多么大的痛苦让奶奶才会发出这样的呻吟。
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做儿子的心里自然不好受了,于是他们再次商量,还是决定送奶奶去医院,可是哪里能劝动她老人家。
有一天奶奶想吃果冻,爷爷则拿着勺子一点一点送喂到她嘴里,城少记得,那时候爷爷是很坚强的,每天都笑着陪奶奶聊天,讲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故事,希望这样能让奶奶注意力转移,这样就可以减少痛苦了,当然这个办法也确实有效,奶奶有时候会听着听着直到睡着,等奶奶睡着了,爷爷就会握住奶奶的手,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
城少在想,当时爷爷心里也得是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一个陪伴了自己近五十年的爱人,为这个家她忙里忙外,处处都为大家操着心,临到最后都为了能让儿子们减轻压力,而自己承受痛苦,坚决不去医院,现在奶奶即将离开了,爷爷的内心该是多么的不舍和难过,很多事情眼睛看的会很肤浅,因为谁都无法理解深处其中那个人内心的真实感受。
喂着,喂着果冻,奶奶突然呼吸不上来了,她那一会很痛苦,但却没有挣扎,脸上的表情虽然有点僵硬但很安详,或许那一刻她真的放下了,因为她可能实在是怕自己无法继续忍受这身体上的折磨了。
想起曾经记忆中这些悲伤的往事,城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现在虽然自己重生了,可是却依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此刻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但确又无可奈何,好在自己之前早就将奶奶住院的钱策划好了,这次奶奶可以少受一点痛苦,那样在他心里至少可以得到些许安慰。
爸爸和奶奶高高兴兴的回来了,城少走出房间,奶奶看见城少眼圈泛红,边开玩笑边逗着城少说道“你看我这孙子,知道我明天要回去了,一个人躲房里偷偷的哭了”,奶奶这话一出弄得大家都笑了,城少则是笑着回道“刚才眼睛进东西了”,只是奶奶不知道,城少刚才确实是为她流着眼泪。
快吃晚饭的时候奶奶说下颚有些疼,感觉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所以想睡一觉再吃饭,城少知道,这是该死的癌细胞开始作祟了,本想看奶奶能不能坚持吃过晚饭,可是躺在床上的奶奶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城少估计应该是很疼了,只是奶奶一直忍着没吭声。
奶奶终于忍不住了,说是要爸爸去买点止疼片给她,城少立马提议去医院检查一下,奶
奶哪里肯发这个冤枉钱,只是说最近老这样,只要吃止疼片一会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后来是城少将医院还有预留费用的事提了出来,爸爸也觉得是应该去检查一下,毕竟老人的身体可拖不得,奶奶在儿子、媳妇、孙子的轮番轰炸下,终于缴械投降,同意去医院检查一下,但前提是坚持吃过饭再去,毕竟已经到饭点了,说是什么自己可以坚持,可最后奶奶却只喝了一碗汤,其实她是怕大家一起跟着挨饿,所以才这样坚持的。
吃过饭,一家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医院,奶奶很快就做完检查了,医生当着奶奶的面说可能是上火了,但病情还没查出来,需要留院观察,城少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早做好了准备,要不然奶奶还不非得闹着回家。
爸爸跟着医生去了趟办公室,回来果然脸色不好,眼神中有些伤感,看似有种想哭的冲动,奶奶倒也没太在意这些小细节,虽说现在已经打上针了,可是疼痛还只是稍稍缓解。
爸爸让妈妈留在医院照看着,因为他必须得打电话回老家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然后商量怎么处理,毕竟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是无法做决定的。
第二天城少的爷爷和三位叔叔都过来了,还好医院的费用不用担心,所以大家只是商量该怎么把这个事情告诉奶奶,毕竟迟早她会知道的,与其这样瞒着,不如说出来好让奶奶配合治疗,这样或许能多撑一些日子,而且也会少受很多痛苦,要不然以奶奶的性子,肯定要急着回家。
果然还没等大伙想出办法怎么和奶奶交代,奶奶就猜出来这次估计情况不妙了,要不然怎么爷爷和叔叔们都过来了,儿媳妇们也是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轮着来探望。
奶奶虽然心里明白了,但她也没开口问,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反而让大家都伤心。
最近大家都思想和身体都很累,而城少想帮忙却也插不上手,于是自告奋勇的表示,今天晚上由他来陪着奶奶,大家都可以回去休息,看着城少一脸的自信,大家也都半信半疑的同意了,毕竟现在奶奶还没到那种无法照顾自身的地步,只是有个人陪着,大家伙都能放心一些。
晚上医院的房间里特别的安静,奶奶摸着城少的头说道“孩子,这些天你哥两也跟着受累了,看你们每天又是送饭又是跑这跑那的,奶奶真是心疼,看着你们两兄弟这么懂事,这么孝顺,奶奶真的很欣慰,这次奶奶怕是不行了,奶奶是真舍不得你们这些孩子们啊!奶奶真想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成人,然后娶妻生子,可惜奶奶没这个福气了”。
听着奶奶的话,城少内心莫名的难受,其实他在那次梦境中很想让仙道给自己一种能治百病的法力,可是没等他开口仙道就已经回绝了,可惜奶奶得的是癌症,否则城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提前帮奶奶找好对策,但现在的他确实无能为力。
没多久奶奶的病情就恶化的很严重了,只不过曾经的下颚腐烂和疼痛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痛苦,奶奶在离世的前几天回了老家,他说“落叶还得归根,她必须在家中才能安详的离去”,大家都理解奶奶当时的那种心情,于是也都没有阻拦。
奶奶去逝之后,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好在毕竟奶奶走的安详,没受什么折磨,大家也都是尽心尽力,所以一段时间后,这种压抑的气氛,渐渐散去。
(对于奶奶离世的这段,城少没有过多的用第一人称和对话来体现,因为写这段内容的时候,心情特别悲伤,所以只是将这些心理描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