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祁风不在家的日子,程一一三人过得确实自在得多,宫祁风在的时候,不说提心吊胆,总之是没有现在这样无所顾忌,要是给宫祁风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肯定气得七窍都得生烟。
说实话,程一一真的很高兴,如果宫祁风天天在眼前晃,她是无论如何是无法忘记宴会那天发生的事,而现在,她似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伤疗得差不多之后,空虚随之而来,她每天除了在宫祁风面前自说自话一阵之外,基本处于无事可干的状态,最多做做饭,剩下的大把时间,她并不想浪费。
趁朱婶和王建国出门采购,她偷偷溜进了宫祁风的书房,心想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他的书架上有很多书,可以找本书打发打发时间,看完就放回去,肯定不会被发现。
推开门,程一一小心地观望着,突然傻笑起来,敲了一下脑袋,直起身体,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还不忘带上门,书房里还残留着一丝宫祁风的气息,程一一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跳起来,好像宫祁风就在这个屋子里,不自觉地毛下腰。
她担心朱婶和王建国会提前回来,快速走到书架前,背后就是宫祁风的办公桌,她不禁感觉芒刺在背,似乎宫祁风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时不时回头瞄一眼,确定他真的不在,才稍微放心些。
分了心,她匆匆浏览书架上的书,有很多看不懂的,也有勉强看得懂的,书架高出程一一半个头,她没有开灯,不大看得清最高一层有些什么书,房间里除了办公椅,找不到第二把椅子,她不敢踩宫祁风的‘专属座驾’,只能跳起来,稍微能够看清了。
程一一不禁喜上眉梢,终于给她找到中文书了,不过她并不知道是什么类型,本着不白走一趟的原则,她决定必须拿一本,径直伸出手去,随便抽了一本,不想还‘拿一送一’,手中多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她犹豫着要不要放回去,猜想这或许是宫祁风的工作文件,可是好像着了魔一样,或许是好奇心作祟,她忍不住想要打开看看,蹲在原地忍受着心理折磨,在她几乎就要放弃的那一刻,窗外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她慌忙起身,文件从牛皮袋里散落到地上。
宫祁风忘了把线圈上。
程一一看到文件上有自己的照片,立即捡起来,打开书桌上的台灯,自然地坐到真皮椅子上,再也感觉不到宫祁风的存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摊开的文件上,手渐渐扶上胸口,眼中流露出痛楚,眼泪渐渐漫过眼眶,滴落在文件上,她浑然不觉。
宫祁风看这份文件的时候,用了不到一分钟,而程一一,几乎看了半小时,要不是王建国要报朱婶‘咬耳之仇’,带着晕车的她兜了好几个大圈子,肯定会被发现。
看完了,程一一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那叠文件,眼泪已经止住了,可是那钻心的痛却占据了整个身体,她几乎动弹不得。
文件里出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还有两个程一一很少提起的名字,尤其不能在李家提起,一个叫‘程立军,一个叫‘孙梅’,他们是程一一的亲生父母,在她五岁那年就双双因火灾事故去世了,这是李卫国和张静芬给她的说法,一直灌输她到现在。
她也以为这就是真相,可是……
摆在面前的文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不是,里面附上了有力的证据,官方和非官方的都有,令人不得不信。
程一一的第一反应是不信,而后是怀疑,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得不相信文件里说的就是事实。
她一本书都没拿,她把那本书连带那个牛皮纸袋放回了原位,这一次她不得不踩宫祁风的‘专属座驾’,还差点儿掉下来,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她也没有把椅子放回原位。
“一一,我是李叔叔,跟你爸爸是同事,这是你张阿姨,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和妈妈了,乖……”李卫国的声音自遥远处传来,程一一的眼前出现一副久远的画面。
李卫国夫妻俩站在面前,她并不陌生,因为程立军夫妇和他们交情甚好,两家人会互相串门,程立军和李卫国都在一家国有电站工作,程一一的母亲孙梅还是张静芬的同乡,她们都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关系很不错。
李卫国那个时候就喜欢赌钱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电工,每月的工资少得可怜,而程立军那时候,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主管了,李卫国时常问他借钱,老说很快就还,却总不见踪影,孙梅对此事颇为不满,但是程立军总会安抚她,劝她不要太在意。
岂知李卫国在外的债务像滚雪球一样,已经有混社会的人找上他,他急得东躲西藏,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逐渐有人找上门去,张静芬知道这件事后,气愤不已,但又没法子,孙梅知道这件事后,顺势将李卫国欠自己家钱的事一并告诉了张静芬,张静芬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发工资那天,李卫国眼瞅着程立军领了不少钱,领导还给了他一笔奖金,而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少得可怜的钱,积压在心头的嫉妒和愤怒一齐打败了他的理智。
临近午饭时分,李卫国把程立军喊到空无一人的车间,狠心电死了程立军。
这时候,两人的老婆正好送午饭来,问人得知他们在这儿,刚到便看到了这一幕惨剧,孙梅吓得丢了怀里的饭盒,扑到丈夫身上,又喊又叫,见他已无生机,遂死盯着杀人凶手李卫国。
“李卫国,你不是人,立军昨天还跟我说,今天领了钱,要拿出一半来,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孙梅缓缓地站起来,双眼血红,李卫国给她震住了,杀人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张静芬也吓傻了,抱着饭盒杵在原地,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