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天的期限已到。
是夜,墨羽宫灯火灼灼,君逸倚在床边,藏在袖间的手被那冰冷的器具刺痛着,点点血红沿手指滑落,无声落地,晕出一朵朵猩红的花朵。
倏地,一阵风吹开窗户,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来者正是那日的所见之人。依旧持一并折扇,笑得魅惑。
“王姬可想清楚?”
“我随你去,但走之前,让我完成一件事。”
“好,那在下就在南门候您。”说着,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身影,留下一阵清风吹起君逸的发丝。
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君逸心底慌了,即便这是青云死后,她就想好的事,到了要做的时候,还是狠不下心。
整理下慌乱的心绪,喊来婢女:“今夜本宫想去皇上那,不必跟随。”
“是。”
独自走在宫中,已是夜晚,周围分外宁静,一轮明月洒下清幽的光芒,树上的蝉鸣叫着,这本该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啊。
走到太和殿,门前的公公见到来人,刚想通报,便被君逸阻止了。
她推开门,见云臻还在批着奏折,不曾注意到她的到来,便走到他跟前,抽走他手中的奏折,道:“龙体尊贵,皇上还请早些休息。”
见君逸到来,他轻轻抱她入怀,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这么晚……”
“妾身料到皇上不批完奏折是不会睡的,便来看看。果真如此,前几日伤到胃,不好好休息,皇上您就不怕,再吐血么?”君逸搂住云臻,欺身上前凑在他耳边喃喃道。
“呵呵,不是有你么。你这么晚来,想做什么……”
那暗示的话语,君逸自然听得出,她轻轻一笑:“皇上,你说呢……”说着,指尖轻轻解开云臻的衣衫,在他的胸膛上滑动。
云臻笑着,将君逸打横抱起,走入后面的寝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却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道:“我认识的晚歌可不会这样……”
“那皇上是不满意妾身的表现了?”君逸抽出自己被握的手,笑得妩媚。
“那倒也不是,只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有些意外罢了。”
“呵呵……”君逸搂着云臻,将他渐渐带上床。
云臻将她压在身下,解她衣衫的动作却停止了,声音有些沙哑:“晚歌,你告诉我,你真的原谅我了?”
君逸故作苦恼状,道:“皇上,这个问题……您杀了我师父,我自然恨你,可是我可有说过原谅你的话?”
是啊,当日她不过答应自己回到自己身边,却未曾说过原谅自己。果然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么……
“既然未曾原谅我,晚歌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啊——”君逸的声音渐轻,一道冷光从她袖间闪现,直入云臻的胸口,血色溅红了床,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丝的腥气。
“为了自由。”她冷声回到,话语里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妩媚,她推开压在身上的云臻,站起身,理了理散乱的衣衫,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君逸指尖的颤抖。
做了……她真的办到了。可是心口的痛却越来越猛烈,逼得她眼泪簌簌落下,她转过身,不让云臻看见。
“你真下得了手,呵呵,这么做,你的恨意会不会少一点?”云臻的脸苍白,唇也失去了颜色,却还是笑着看着她。
“不惊讶么?”
“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晚歌……”云臻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明明是学医之人,应该清楚心脏的致命之处,怎么就偏了那么多?是你的失误还是你下不了手?”
“笑话,我本就是来取你性命的,这是我欠师傅的,就算没有刺中那处,那刀也抹了毒。”她顿了顿,道,“皇上也可以现在喊救命,或许——那些御医可以暂缓你的性命。那妾身就先行离去了,愿七日后能参加您的丧事。”
云臻笑着目送她的离去。晚歌啊晚歌,我虽不会医术,可对药草也略有耳闻,你当真我不知道这刀上抹的什么药么?毒药?呵呵,你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
出了太和殿,君逸直奔南门,便见那人轻摇着折扇,立在一辆马车前。
“王姬,可回去?”
正想回答,宫里传来一个慌乱的声音:“不好了,皇上遇刺,快传御医。”顿时,又是一阵慌乱的跑步声,夹杂着宫女端盆打水的声音,本来一个宁静的夜晚,恐怕不会再静下来了吧。
“好,立马出发。”说着,君逸上了马车,将她从云臻身上的那块玉佩给了那人,道,“路过宫门口,将这个给侍卫便可。”
马车一路颠簸,直到离开,她也未曾掀开布帘再看皇宫一眼。她靠在马车雕花的木栏上,闭目养神。
自己用仙鹤草、杜鹃花叶、紫珠、白芨等草药做成了止血药,抹在了刀上,一时半刻应该可以减小出血量,况且自己刻意刺偏了些,对他的性命不会造成什么危险。
果然,还是下不了手。
几日的奔波,终于到达玉池国,由于天色渐晚,那人建议暂住旅店,缓一日进宫,君逸想了想,便同意了。
对于即将面对的人,面对的身份,她终是有些无措,时间能慢点就慢点吧。
“王姬,在下就在隔壁,有事便喊我。”那人站在君逸房门前,恭敬作揖。
“嗯,你下去吧。”
夜渐渐深沉,君逸在床上辗转反侧却还是了无睡意,无奈,只得起床,打开窗户,夜风一下刮入室内,清凉带着湿意。
她头靠在窗边,望着明月,回忆起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