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雨唯一可以依仗的也就是那时灵时不灵的绿色旋风,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胜算。可齐风雨知道,大敌当前,畏惧只会加速失败,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古井无波才行。
“万古浮云皆悠悠,”此刻,齐风雨如同一位看破红尘行将就木的老僧,缓缓开口,忽然之间,一股自信不知为何油然而生,是那种绝对无比的自信,刹那间,齐风雨又仿佛化身为俯瞰江山的帝王,万千光芒在深山巨谷中绽放。
道道清风就像是齐风雨的左右手,一面驱赶着聒噪的‘苍蝇’,又一面护着崖壁上的齐风雨。绿旋风与齐风雨之间的棱角也在短短之间被磨平,意念分散,跟随着旋风好似滑溜的泥鳅游走在万千白云当中。一道道无形的风刃组成一张网,就像绞肉机一般切割粉碎着云层。不知不觉间,齐风雨发现自己对于那青色旋风的掌控加强了许多,果然,一切的配合与默契都需要培养,即便是一缕清风。
按照常理来说,像浮云这种东西,无影无形,生长于九霄之中,飘摇于红尘之上,众生难以企及的存在,即便消散,却也会再次凝结再现,以某种方式近乎不死不灭般的存在着。
但此刻,齐风雨手中的清风拂去,漫天的皑皑白云却没有了任何踪影,不管事实如何,都无法否定那青色旋风的神妙,只不过齐风雨完全不知而已。就这样齐风雨平静的来临,又平静的离去,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层云散去,阳光入谷而来,照亮一番别样的世界。原来,这等绝壁之上也有生物存在,齐风雨清楚地看到,头顶不远处的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树上栖息着一只棕褐色的松树,那只松鼠好像并不适应突如其来阳光,站起身子,四下张望起来。细目一看,赫然发现,松树的背上似乎有着一团肉瘤,像是收拢扥肉翼。
齐风雨不由惊讶,这会不会是几天前的那只狡诈的四翼鼠。不过,又摇摇头,当初陆笑川斩了木妖,齐风雨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那只四翼鼠的尸体,但依照陆笑川那一板一眼的品性,是没有理由放任那只四翼鼠为非作歹的,眼前的这一只应该只是同类而已,齐风雨自我安慰的思考着。
人与鼠两者相距稍远,太过细节的地方齐风雨也看不清,能做的也只有期望那只看起来傻乎乎的四翼鼠不同于它的那只同类,不然,就有的麻烦了,不久后,齐风雨也就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或许,隐藏在绒毛之下闪烁的小眼睛,才会是齐风雨真正的大敌。
观望四方,欣赏着这人迹罕至的‘名胜’,一低头,发现脚下依旧是一团漆黑,浓重的黑色令阳光也相形见绌。齐风雨也是并不着急,将之前的遭遇梳理一番,平复心态,修整了片刻。扯了扯那条保命的藤蔓,一个翻身,白袍就消失于‘黑夜’当中。
继续向下近百米后,齐风雨估摸着绳索似乎快要到终点了,想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虽然此刻身处黑暗,但奇怪的是,黑暗似乎也散发着光芒,并不影响视物。一番搜寻,但却没有任何结果,崖壁虽然有很多的坑洼,但却只能供给自己攀爬之用,想要落脚休息,却没有任何的可能,一时之间,齐风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抬起双目,发现头顶一片漆黑,齐风雨真心无语,这里究竟是怎么搞得,整的跟个黑窟窿似的,真真正正的暗无天日啊!
其实,齐风雨所想的一切都没有错,在刚才那片区域,本该是天朗气清的环境,却又布满皑皑白云,遮天蔽日更甚先前。因为,这些云气来自于广阔巍峨崖壁当中。高耸的岩壁此刻正在吞云吐雾,一丝一缕的白云从岩石中溢出,交织成一片片的云锦,梦幻而又令人匪夷。
或许,并不应该提到这个。此刻进退两难的齐风雨,正紧紧抓着藤蔓,踩着一块突出的岩石,思索着下一步的规划。此刻,成人臂粗的藤蔓上正趴着一个奇怪的生物,正是那只背生四翼的鼠,隐藏在绒毛深处的双眼中流露着一股莫名的恨意,好像,它要切断这根老藤。
可不同于一般的鼠类,它有一般的鼠类所没有的翅膀,但它也没有一只鼠类该有的啮齿,对于这齐风雨精心挑选的老藤无计可施,已经失败多次的经历让这只四翼鼠更添恨意。
无可奈何,那只老鼠已经气急败坏,急得上蹿下跳,不时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对于这些,齐风雨倒是一无所知。
本来趴在老藤之上的小四翼鼠忽然停下了动作,棕褐色的它就像与藤蔓悬崖融为了一体,紧紧抱住藤蔓,因为下方的齐风雨的动作,它也随着藤蔓晃动。
奇怪的小家伙忽然之间张开了它的四翼,扑棱棱的扇动起来,活像一只大蝙蝠。小小的肉翼扇动起来,却产生了更甚刚才齐风雨所产生的景象。滚滚的云气好似潜龙入海一般,一股脑的涌入小小的身体中,宛如无边的黑洞,吞噬掉这滚滚白云。
肉乎乎的布满黑褐毛发的身体却并没有因为无穷无尽的白云而产生丝毫变化,端的是神异无比,小家伙,张开口喷出白色的水流,乳白色水流自上而下的流淌着,无穷无尽,渐渐,流入了齐风雨的掌心。
忽觉手心冰凉,不知为何的齐风雨抬头望去,先是一惊,左手紧抓藤蔓,空出右手想甩去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水迹,可却事与愿违,这神秘的水流,我们暂且称之为云水。云水如同橡皮糖一样紧贴齐风雨的皮肤,并且,手心的冰凉感越来越重,片刻间一只手就彻底失去了知觉,“何人暗算?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么多的波折。”本以为能够安然无恙活下去的齐风雨心中涌现焦急,因为,寒冷的魔爪已经渗入齐风雨的脑海,难以想象的低温让齐风雨清楚地听到了手骨如同玻璃般破碎的声音,还有,那株老藤断裂的声音。
在电光火石之间,用仅能动用的左手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插入崖壁,一片火花迸射,向下滑行一段后,在崖壁上留下了一个两尺余长的‘伤口’成功保住了齐风雨的小命,千钧一发过后,齐风雨自己也很是吃惊,手中的匕首可是带着刀鞘的,但自己竟然就这样直接刺穿坚硬的岩石,即便将原因归结于潜能爆发上,但齐风雨依旧很是吃惊,看来在神世这几天的历练,的确是非同一般。
生还的喜悦在心头间只短短萦绕了一小会儿,尴尬的处境再次让齐风雨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齐风雨后知后觉,此地明明就是一个悬崖,陡峭高耸很是正常,可为什么这里漆黑一片,如同黑暗铸成的山谷。在崖顶所见的林木莫非都是幻境,这里仿佛就是一个牢笼,忽然间,齐风雨像是一只折翼的鸟被困于荆棘当中,就连哀鸣也无法发出。
身陷囹圄的齐风雨此时手足无措,若是那只手并没有问题的话,自己还是能逃出生天的,可整只右手被低温给彻底的粉碎了,不过也幸好因为温度过低而没有任何痛觉,要不然,雪上加霜的情况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此刻,齐风雨并没有思考怎样脱身,而是在考虑那团水流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为,如此居心,实在是不除不快。
齐风雨为人虽然友善,但并不代表他怯懦,相反,在这种事情上,他清楚,斩草除根是多么的重要,一切的危险都必须要掐灭在萌芽中,一阵野狼般的危险光芒闪烁在齐风雨的瞳孔中。
片刻后,齐风雨终于开始考虑自己下一步应该干什么了。没有了藤蔓,又废了一只手,想上去的话无异于登天,除非用掉那张天意垂怜符,可在这种情况却用掉如此至宝,实在是不划算,看来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硬着头皮深入这无尽的黑暗中了。
齐风雨心一横,青色剔透的双翼从后背展开,拔出那把匕首,齐风雨双翼一震,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