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市中心的咖啡馆里,陆冬学不断望着窗外,他焦急的神态和咖啡馆安静、典雅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来之前,主编楚汉升一再强调要把这次关于易小禾舆论风波的事情处理好,眼见《南城周末》这边的销量刚有所起色,就遇上这么档子事,让他如何不着急。
易小禾此时刚下公车,在乘坐公车来赴约的途中,他接连收到刘玫、黎婉儿等人发来的信息,心中一暖。
他一走进咖啡馆,只见陆冬学在座位上使劲地招手。
“我的易大作家,可算把你等来了!”
“喏,这不还没到点嘛。”易小禾特意把表亮出来。
“亏你还沉得住气,来,先坐。”
“嗯。”
易小禾伸手叫服务员过来,点了一杯他喜欢喝的拿铁咖啡。
“《南城时空报》这次诋毁,你打算怎么应对?”陆冬学开门见山地问道,他很想知道易小禾是怎么想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闹,不跟你开玩笑。”
“没开玩笑,而且这话该问你们报社吧?我可不知道你们两家报纸之间明争暗斗这么厉害,我是呗被无端牵扯进来的好不。”易小禾一脸无辜地说道。
“报纸之争固然有一定原因,但吴尚杰那条疯狗是你招惹的总没错吧?”
“陆编,看你这话说的。那当初要不是我想方设法把他挤下去,我们俩都没戏,对吧?”
陆冬学顿了顿,“好吧,是我着急了。不过不管怎样,我们俩现在算是在一条战线上。”
“也是。”
“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发现你真是个能惹事的主,头痛。”
“你才知道啊,陆编,现在后悔终止合作还来得及哦!”易小禾眼神灼灼地盯着对方。
“你不用试探我,我倒是想过。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过河拆桥这种事太丢份。”
“哈,陆编就是陆编,就冲你这句话,这《南城时空报》我踩定了,既然他们喜欢玩,咱们就陪他们玩次大的!就看你们敢不敢了。”易小禾自信的说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陆冬学来了兴趣。
“智慧果实”可不是白吃的,其实易小禾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法,只不过还需要报社这边全力支持与配合。
于是,易小禾将自己想到的方法向对方和盘托出。他的想法极为大胆,陆冬学显然被吓了一跳,吃惊的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
“不行,这太疯狂了。”
“相信我,陆编。你要知道,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有把握吗?”
“你来定。”说罢,易小禾没有再多言,耐心地等待着对方做出决定。
陆冬学双手五指张开撑在额前,闭眼沉思良久,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他很清楚,如果实行了易小禾提供的计划,有很大可能会失败,而届时他将有很大可能会身败名裂。同时,如果侥幸成功的话,获取的回报也很诱人。
这个社会上还有纯粹的人吗?或许有,但也只是凤毛麟角。那种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利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要说陆冬学没有私心是假的,但是一直以来他希冀的是能通过堂堂正正的方式获取。然而出来工作这么多年,对于圈子里的代笔、走后门、等等各种黑幕和潜规则已然见怪不怪,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近乎把他的雄心壮志磨平。哪怕有心改变,但却有心无力。
即便目前主编楚汉升看似非常看中他,但是陆冬学内心里非常清楚,哪怕他把工作完成得再出色,在被资本控制、各方利益牵扯太深的报业集团里,他永远不可能放开手脚一展胸中抱负。
要说起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他一手挖掘出来的,但陆冬学却常常感觉看不透对方,他在这个学生身上看到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并时常为此惊叹不已。比如,易小禾不喜欢墨守成规,敢做敢说毫无顾忌,每次谈话总能见识到他各种新奇而大胆的想法。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人一般会在现实社会当中四处碰壁并撞得头破血流,但易小禾却偏偏多次在不被看好的情形下,近乎是凭借着一己之力翻盘,扭转了人们对他的认知。
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陆冬学蓦然抬起头,“好!索性再陪你疯狂一次,但这事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我回去请示,等我回复。”
易小禾笃定的说道:“一定可以的的,陆编。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嘛,如果你知道去哪儿,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陆冬学站起的身形猛然一顿,狠狠地点了点头。
通过一系列的交流,易小禾感觉他们俩在某种意义中算是同类人,有着自己的执着与坚持。他相信对方一定会竭力促成此事,因为梦想从来不会说谎。
当然,易小禾并非盲目自信,在这之前,他详细分析过楚汉升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商业味很浓,凡事追求利益最大化,换一句话形容就是野心很大。楚汉升当上主编之后进行过很多尝试,一心希望《南城周末》这份报纸在自己手中能够再现以往的辉煌,甚至一跃成为整个华国的报业巨头。所以,易小禾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对方听过自己的计划后一定会心动。
果不其然,这次谈话的当天晚上,易小禾就等到了陆冬学肯定的答复。经过报业集团内部讨论,虽然存在不少反对的声音,但楚汉升最终力排众议,坚决地对这次提议拍板支持。
挂完电话,易小禾微微一笑,他听得出来,陆冬学嘴上虽然不说,但实际上仍然对最后的结果极为担忧。不过,换做是谁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毕竟有关自己的职业前景。
打开微博,底下仍然骂声不断。易小禾无喜无悲,他不能代替别人去思考,怎么想是别人的自由。
就如同那首诗里所说的:
「我不去想,
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很多人对这首诗存在误解,认为诗句里提倡的是“不作为”,既然好的、坏的结果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那么为什么还要苦苦的去追索?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热爱生命”。而易小禾理解的“热爱生命”就是——我活着,我想活着,我还想要更好的活着。
因为苦难本身并非财富,对苦难进行思考才能转化成财富。生命过程中往往需要打破世俗常规,就像毛毛虫想要变得美丽,也要经过化茧的过程方能成蝶。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无论这路途中需要经历怎样的质疑和误解,只要于心无愧,足以。
关掉电脑,安心的躺在床上,做个美梦。
鱼饵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