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人身焚火案过去,宁回重新回到了资史馆。
虽然破奇案有功,但巫马书后却下落不明,至今未归。戴沽取也在殿前领了罚,正在青天府站岗。
宁回这边,助案有功,而过失属从。便赏了些银两过去了。
回到了资史馆,依然做回本职。
虽然宁回并没有异议,但回来后,许多都变了。
如身边的同僚们开始围着宁回一天到晚问东西,例如跟戴沽取是怎么认识的?跟司空川什么关系?人身焚火案怎么破的?甚至更有的直接问跟皇上认不认识?
宁回几乎成了资史馆里的风暴眼,每每这种时候,都是周纪石出来解围。
周纪石开始安排给宁回在鉴楼二层工作,这一层放的多数都是后宫秘史,校检的工作也是在鉴楼内完成,宁回常常一整日待在鉴楼里。
连宁回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在资史馆里的地位正逐日升高...
这一日,宁回正在鉴楼里校检,一位同僚过来轻声道:“回风,有人找你。”
“找我?”
“嗯,是一个女生。”
宁回走向资史馆,女生?难道是司空川?
在资史馆前,一个女子的背影背对着宁回,正不住的颤动。
宁回正要上去询问,那道背影突然转过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手里抱着一包不知是什么的小吃,嘴上还抹着一圈食物粉:“宁回公子!”
“衣裳?!”
...
上官府.
“老爷现在还没有回来,小姐一会就出来,公子在这先等一下。”衣裳倒来一杯茶水。
自选秀后,红袖已经被封为昭容,不能与以往一般与男子相见,宁回也已经很久没见过红袖。
房门打开,上官红袖着一身素衣步入房内,举止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份贵气。
衣裳向进来的红袖做一鞠,轻声退出房门。
在桌前坐下,红袖安静的看着宁回:“资史馆里过的可还适应?”
宁回点点头,并未吃惊于这份消息的流通量:“娘娘找下官来有何事吗?”
“听闻近日前,你和戴沽取、巫马书后三人齐力破获了一宗奇案。”红袖顿一顿讲道,“这有件...不寻常的事,想听听你的见解。”
宁回安静的听着。
“只是这件事牵扯到后宫,除今日本宫同你讲,出去后,你切不可将此事讲与第三人知。”
宁回点点头。
“其实这是一件宫廷秘闻,本宫也只知详一些。”红袖组织一下说词,“在历代后宫之中,你认为什么事情是后宫最避讳发生的?”
宁回低头想一想,嫔妃私斗?暗争恩宠?这些都是小事。下毒谋害?宁回突然道:“难道是谋害皇上?”
红袖静了一会,后道:“你说的也不小,但如果是比这还严重的呢?比如说...皇子。”
宁回皱一皱眉,皇子确实重要,谋害皇子亦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如何会高过皇帝?
“如果是所有皇子呢?”红袖续上,“你还未发现,当今的后宫,连一位皇子也没有...”
这回宁回张大了眼睛,惊愕的盯着红袖,一下子明白过来。
是啊,皇帝固然是天子,但人终一死,要稳江山,就要有人继承,皇家一旦绝后,就等于将江山拱手让给他姓。
宁回抬起头,眼神已经变了,安静的等待后续...
“我到宫里的时间不久,只知道每一位怀上龙胎的妃子,都会在枕出喜脉后的第四五个月,莫名无故流产,没有任何前兆,也查不出任何缘由。”红袖停下喝一口茶,等待提问。
“在问后面的问题之前,我有两个最优先的问题...”宁回道,“对于这件事,后宫是什么态度?对于这件事,皇上是什么态度?”
“后宫中传言诸多,大致分成几说。一说是以前某个嫔妃的冤魂作祟,一说皇家被人诅咒,下了绝后的恶咒,也有说是有人在汤药里下药。而皇上那面忙于国政,对此事未曾有过反响。”
宁回疑惑,皇家绝后这样大事情,皇帝却只字不提,是碍于面子问题?
而之前的三种说法,亦是样样荒唐,看似最合理的第三条说法,却反而是最不可能的一条。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最早发生在六年前,是一位即将临盆的妃子。本来太医诊断的顺产,接生时却成了逆产,母子双双在难产里丧生。此后但凡有怀龙胎,都会在第四五个月无故流产,至今已逝去了至少八位皇子。”
宁回皱眉:“你先前调查过?”
按说红袖入宫也不超过两个月,如何会知道过去的事这么清晰?
红袖摇摇头:“吾姐上官在竹,是宫里的宿香娘娘。”
“是这样...但为什么会找我?”
“这理由一开始已经说了,因为你们先前破获了人身焚火奇案。”红袖谈道,“而且,我信任你。”
宁回灵光一闪,突然一个极大胆的假设窜出:“你提到的焚火案提醒了我!有没有可能会是...巫蛊之术。”
红袖皱眉,不解其意。
“南疆的巫蛊之术,不止有咒火一种,千里夫子曾讲过,巫蛊只是一种统称,巫蛊之术实指的是咒火、虫蛊、巫毒、和最神秘的傀儡之术。
“而傀儡术中有一门通过娃娃操控人身的控身术。在历朝历代的史料中,不乏有后宫出现巫蛊娃娃的事例,也属皇家的一门禁忌。”
红袖一直不曾把这些事情当真,也从未花心思去记过这些:“这些难道不是一些以讹传讹的流言吗?”
“那人身焚火案你怎么看?”
红袖沉默了,确实这是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之外的事物。
“这只是一种假设,因为巫蛊娃娃从来也没有真的在史书上成功过,大多数人也只是凭着一腔怨愤,所以史记里后宫的巫蛊娃娃从未有成功的记载。”宁回问道,“在宫廷里,嫔妃们裁下的发肤之物是如何处理的?”
“会送到汇泽宫,嫔妃剪下的发物乃至指甲都会由亲信宫女送到汇泽宫焚化。”
“不会在其他地方了吗?”
“还有一处,青丝殿。被封为常在以上,会剪下一段发稍,留在青丝殿。待将来归逝时,与本体一起安葬。”
“我明白了。”宁回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圈。
“要确定这是不是巫蛊娃娃术,我还需要确定几个疑点。”宁回停下来道,“上官娘娘,麻烦你回去后,代我向宿香娘娘请教几个问题。”
“请说。”
......
日近黄昏,上官靡奔波了一天回到府里。
“红儿,早上来的那人是谁啊?”上官靡刚步入大厅,便问道。
“是以前书院的一位同窗,听说也在皇城做事,便想见一见。”上官红袖未吃惊于消息的走漏。
若是说堂堂左丞相,只是因为上朝,便连家里发生的事都不知道了,那才叫人耻笑。
“你现在贵为昭容,不同往日,做任何事,见任何人都要先思而后行。”
“爹,红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