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生皱眉,白雾中,隐隐闪着磷光,因光照不穿,磷光显得黯淡,浮在白雾里,和粉尘一样多。
是梦乡粉!叶生大惊:“是白磷!快运功!”
温乡软枕,白磷不醒。
江湖上一种独门迷药,因轻如尘埃,浮于空中,能映光如磷,取名白磷(与人同名)或白磷粉。白磷粉最厉害的地方,是能引人入梦,入自己最美的梦境中去,尤入梦乡,而让人迷失在梦中,不愿醒来。但隔绝的方法同样简单,只要引内力运转周身,运气御体便可。
会场开始不停有人倒下,莽生四处去找,但白雾笼罩,根本看不清楚外处。
地面上,蒸发的血气,不断冒上来,血气顺着运功人的方向,一丝丝缠绕进内力里。
万道眉头紧皱,感到这些血丝气不断缠进内力里,内力越来越浑浊,积压在胸口,闷的难以喘息。
万道蓄力,御剑横空,长剑往看不见的白雾里飞入。
剑声埋入雾里,一道兵器碰撞的声音,长剑从雾里飞回,倒插入地面。
白雾中,跃出许多黑影,一一落地。
叶生一一数来,越数越心惊。
男人身形高大,目光冷峻,吐息之间,已气运周天。三鼎教-房鸿。
老妇人倚背驻杖,身形上看已垂暮晚年,但容貌如中年女妇,发丝乌黑垂如柳。万毒谷-暮婆婆。
暮婆婆背后走出一女子,碧钗盘发,玉带挽颈,蓝绸衣缎,笑妍堪花。万毒谷-白磷。
老者一身红袍到底,帽檐遮目,看不到目光,仅露出来的手,枯如木枝,干竭似没有血肉,只是一张包着枯骨的皮囊。血炼堂-枯长老。
枯长老身后,近身站着两人,一样红袍到底。左侧左衣耳门、右侧右衣目晴。
最后一人,黑衣束身,似大常无样,只在面首戴一面诡异的影子面具。影宗主-影面人。
“看来是真的动不了了。”白磷打量着。
“血云大阵能化人气血,散人内力,遇越强入阵越深。但因起阵耗时太久,向来只能做为防御。”目晴道,“这次能用在这种地方,得亏了白磷姑娘这么大面积的梦乡粉。”
白磷苦笑,心里却是愁眉不展,梦乡粉制造不易,本就不轻易施用,这次这么大面积的挥霍,几乎耗尽了几年来所有的积存。
“不过,令我想不到的是...”目晴转向房鸿一面道,“房先生竟真有移山林之气的神通,先生所藏,深不可测,令目晴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有些事情,你不探究比探究好。”房鸿走过众人,径直走到台上,俯视面前的男子:“莽生,好久不见了。”
莽生额上冒出青筋:“房鸿!你收容叛逆千阳在前!屠灭清观山在后,现在又带人来扰乱武林大会!莫不是已不把天下武林放在眼里!”
“你错了,莽生。”房鸿背过身,逐一扫过下面的人,冷漠的道,“今天,纠集我们在这里的人,并不是我...”
房鸿看向影宗的方向,影面人似有意不接话,依旧不出来。
目晴已经站不住了,和耳门对视一眼,得到长老同意,两人跃出队伍。
万道撑着剑,勉力站起:“来吧,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恨只恨当年师叔心仁,没杀光你们。”
目晴皱眉,上来一脚将万道踹倒,问非所答的问道:“数百年前,鬼方国遗失的血玉鬼玺,现在就在你御剑山庄的剑冢里。”
万道脸色数变,否口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那种妖物,百年前,早已被师尊们炼化回泥石,早已不再。”
枯老走来,问万道:“你们是用何法炼化了血玺?炼化后,又呈何样子?”
“当时我只是一个小弟子,怎么能见到这么多事。”
枯老摇摇头:“血玺所铸,乃千百具精血、身魄。若真炼化了,只怕贵庄早已被鬼怪侵领。”
万道目光一狠:“到底是谁跟你们说的?”
目晴嘻嘻一笑,道:“那边那个戴面具的,似乎还知道着不少事情,他跟我们做了交易,还答应剑门的人,任我们处置。”
良人听及此,护住身后已失去意识的弟子,警惕的盯着对方。
“昔日你剑门屠我血门百众,但今日我血门不杀你,把话带回去,就说:御剑山庄的庄主夫妇在我这里,要见他们,带血玉鬼玺来换。”
枯老话毕,两掌打在万道、良人身上,两人瞳孔张大,昏迷过去,目睛、耳门一人背一人离开。
暮婆婆已经动身,走到佛门三大师面前。
“阿弥陀佛,施主莫不是相中了什么佛门之物?”
“大师言重了,老妇人只是想贵寺能归还,本不属于佛门之物。”
“施主,佛门乃清修之地,岂会私藏?但施主今日随一念妄动而行,他日必平增孽障。”
“承大师吉言。”墓婆婆笑道,“他日事,他日再说。闻隐禅寺有一香鼎,终年鼎盛,香火不息。那鼎曾是万毒谷的神农鼎,老妇想要的不过是归还此鼎。”
“阿弥陀佛,若我将此鼎还与施主,施主打算用做何用?”
“自是奉先人所教,炼天下毒。”
“阿弥陀佛,那我便不能还于施主。”
暮婆婆笑道:“大师,以后聊天,我们大有时间,现在,先不打扰其他人。”
白磷上来拂手一挥,已经不支的三人一一倒下,后面人上来抬走三大师。
莽生看着下面一一被带走的众人,却无法阻止,而影面人依旧还在远处,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幕,莽生怒喝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影面人终于似有了反应,远远看过来,背后走出另一人,望向这一面开口道:“宗主说,他只想看到过去被埋没的神器,能重现世间。”
莽生咬牙,愤愤的又盯着站在近前的人:“他们一个个都为器物而来,那你来又为了什么?盟主之位?”
房鸿负立,抬头望着望不穿的白雾,冷静的回答道:“我只是来凑个热闹。”
白雾里隐隐显出一个人的身影,房鸿道:“不过有人,确实找你有事。”
雾里的人,渐渐走出来,踏到擂台上。千阳拔剑抵住喉咙问道:“当年,那件事,你至今可有悔愿?”
莽生看着指着喉上的剑,决绝的说:“老夫悔只悔,当日没一掌打死你!”
千阳收剑,冷漠的看着他,长长的吸一口气:“我问完了。”心里再无半点亏欠,举步离开。
“这、这是什么啊!”
守在外面的魔教徒,纷纷跌跑进来,从浓厚的雾里,沿地面、墙面延伸来一片寒霜。
逃不及的教徒,跌在地上,瞬间被寒霜吞噬,在霜雾里冻结成冰雕。
“这是...冰天雪地!”枯老嗓里止不住发着颤音,“白冰、白冰居然也在这里!”
暮婆婆走过来问:“枯老?不去抓她吗?当年你们血炼堂为了她,也是牺牲了不少人。”
枯老心里自是知道,但却道:“都已是陈年的旧事,血门现在已经无事要找她了。”
“居然枯老不要了。”暮婆婆挥挥手,几个人迅速往冰霜来的方向去,“那我暮老婆子可收下了。”
浓雾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落在擂台上。
“师傅!”阿三架起莽生,不等回答,跃上屋檐,迅速逃离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