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边境小城,受连年战乱波及,城中百业荒废,城内民户为求生计,聚山扎寨为匪,以劫过往商客为业。
一日,一个黑袍老者来到这里,无人知其来历,就见这黑袍人独自往山上去。
黑袍老者上山几日后,山匪齐齐下山,回到城里安家兴业。
回来的人叙述,那老者是一相士,但这相士也是异相士,他只算人灾厄,难苦,不占人福运,吉贵。
老相士算的很准,能道人何时何地受伤,遭何难。正因算的太准,寨中之人,无不慌恐。
寨中山匪,本是临时起聚,皆无杀人之勇,历此事,聚在夜里偷偷离下山,再不敢回。
过此事后一段日子,战乱平息,城中猎户忆起此事,聚队上山。
这一回,熟山熟路的猎户,却无论如何也再上不到山顶。
山中林木,草石,还是看来和原来一般,但却变了位置。原来笔直的山道,莫名曲延。
猎户们往上山路走了几个时辰依旧不到山顶,下山时却只走了半刻。
一些猎户在山里树石上,寻见几块人刻的木牌,木牌上刻有字,连上后念为:山有回峰,林有曲径。九曲回廊,不登此山。
后来人便以此取山名,山名曲山,又名九曲山。
有一段日子里,城中许多婴儿,夜里无故啼哭,妇人们谈时,皆是在一个时刻,道是曲山上的黑袍老人在夜里入城,惊着了婴童,却在日出前离开,故不见人。
城中几户大家,府里丢了金饰,到衙里报案,皆道是那曲山的黑袍老妖偷了去。
屋内烛火无风忽灭,是黑袍老妖来了。孩童无故啼哭,是黑袍老妖来了。家物缺三少俩,是黑袍老妖取了。城街道,群猫夜游,是黑袍老妖所使...
城中所列不吉之事,皆为黑袍老妖所为......
曲九打记事起,就跟在师傅身边。师傅说,曲九是师傅在人贩窝里捡来的。
师傅见到曲九的时候,曲九还不会走路,就坐在地上数玉米粒。自己一个人,也不哭不闹,安安静的把玉米分成一粒一堆,两粒一堆,叁粒一堆...
师傅把曲九带回山里,山里还有一个师兄,师兄和师傅待曲九如亲,师兄总是新奇外面的世界,时常下山,每次回来都会给曲九讲好多好多外面的故事。
师兄说,外面的人,管这座山叫曲山,管师傅叫黑袍老妖。
城里的人,还会把许多无故的事情加诸到师傅身上,师兄并不喜欢外面的人,但师傅却说无所谓。
师傅不爱下山门,多数时候都隐在山林里,也不喜师兄下山。曲九不明白,师傅和师兄常常在吵什么。
师傅曾给师兄算过一卦,断师兄命中有一大劫,这劫只有曲九能解。到那时,师兄生死全在曲九一念之间。
曲九不明白,师兄如果有劫难,曲九肯定会帮,哪怕是塔上曲九自己的命。
有一日,师兄回来,却没有给曲九带礼物,径直进了师傅屋子,那一次两人吵得很凶,曲九也被吓到了。那一次是曲九第一次看师傅生那么大的气,也是曲九最后一次见到师兄。
师兄带走了师傅的仪,一个罗盘。
那之后,师傅就经常下山,总是换上一身遮面的黑袍,在城里某一处摆摊算卦。
师傅算卦,不算全卦,只算断卦,摊位总是冷清。这个时候,曲九就在后摊看路上的人,曲九看每个人的面相,皆有不同,就如同师傅所说的,人皆有命格,各有命相。
那一日,是曲九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却是再没有忘。他的面相,和周围人都不相同,是疏亲断亲之命,却又是大成之相。一生注定不能有亲近之人,近则断亲克命,也必有大成,但所成之事,却要遭人所断。
男人来到师傅的卦摊向师傅算命,男人丢出了断卦,但这一回,师傅却食言了,师傅不算此卦,收了摊带着曲九匆匆回山上。
回去后,师傅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
晚饭时,师傅突然交给曲九一个包袱,让曲九走后山第二条道,把包袱交给城里的断卦生。
曲九下山后,一直在城里打听,却没人听说过断卦生这个名字。
天亮,曲九回到山上,山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浓郁的不安,笼罩在曲九心上,曲九冲进屋子,屋里地上只有一滩腐水,腐水在地面上印成一个人形。
是化尸水!屋子被四处翻找,曲九在屋子里翻倒的椅子下找见一物,是曲九亲手绣给师兄的荷包,丑拙的工艺,是无法模仿的。
曲九将师傅的衣物,日常所用焚成灰烬做师傅的骨灰埋入土里,立上墓碑,最后磕三个头。
在山下山石上,曲九打开师傅先前交给的包裹,里面放着三样东西,一本《易》,一本《相》,还有一对平日随身携带的卜。
曲九隐隐觉得,师兄回来,和那个男人有关,为的极可能就是师傅随身携带的这对卜。
虽没有缘由,曲九模仿师傅,披上一身宽大的黑袍,离开九曲山,开始踏上寻找师兄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