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由夏侯朗之口,无言提起了“陪同”查案之由,首访的便是米仓起火。
马车外,无言在车夫扶持下上车。宇文随后在车夫前先翻身上车,不等其他人上车,便在众人眼前驾车疾驰离去。
二人甩下身后的马车,一路向最近的城门驶去,刚出城门,马车便再加速,疾驶向金沙江方向。
靠近金沙江附近,几队巡逻兵见急驶而来的马车,正欲拦截。
马车一一突破,急停在营帐前,两人下马车。
“谁是这里管事!”宇文锋先一步开口,神色严肃的喝问。
“我是。”包围的官兵里走出来一人,面色不善,意思一言不对便要上来拿人。
宇文锋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迅速展示后便收起道:“知府大人和巡抚大人马上要来视察,知府大人命我二人来接走一名叫廉录的男子。”
“这...”监官面上有些犹豫。
“事情紧急,片刻不得耽搁,立刻带我过去。”宇文锋说着自顾自往营帐里走。
后面马声渐至,宇文锋急喝。监官依然拿不定主意。
后面疾驶的马车里传来昌隆意最大声的喊声:“这二人乃探案大人,不得无礼!”
监官瞬间明白过来,上前不着痕迹的拦在宇文锋面前。
无言凝眉,细听有一些异常的声音,是一些什么灌入水中的细声,无言向宇文喊问:“锋,看看江里是不是在倒什么东西!”
宇文闻言去看,监官拦进来欲挡视线,但一目已经看过。宇文锋目光徒然一凝,几步绕过督官的身旁,一路突破下至江边。
十几个运工正在几个监督督促下将一车车淤泥往江里倒。宇文下来拦下一辆,驱走监管人,看着一车淤泥,皱眉,伸出一只手,一闭气,探入摸索,会儿收回手,手里已抓了一串金珠。
昌隆意和夏侯朗赶到,几人下来到江边。宇文锋将金珠执到地上,喝问:“这是什么!”
夏侯朗蹲下拾起金珠翻看,向身侧示意。两名护卫立刻走去推来两辆推车,将淤泥倒于空地。
淤泥滩平,渐渐现出几件金器的半截。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朗向昌隆意问道。
一直沉默的监官突然慌张的跑出来,跪到地上伏罪道:“大人,这、这些都是小人的过。小人督造运河期间,意外发现河底藏有金器,一时贪心...这一切都是小人一人所为,下面人毫不知情,恳请大人网开一面。”
“这金器你捞了多久?之前的金器都运了哪里?”夏侯朗问话。
“回大人的话,先前的...先前的小人都卖给了游商人换成银票,银票现全在小人家中。”
“如此多的金器,一个游商人能全部吃得下?恐怕事实远非这么简单,说!背后主谋是谁!”夏侯朗怒目瞪视喝问道。
“小人、小人...”监官悄悄抬起头扫视一圈,突然站起来,面色决然的望着众人道,“各位大人,此事皆由小人一人所起,小人愿承担所有惩罚,只求各位大人放过小人一家老小。”
无言惊觉不对,大喊:“快阻止他!”
话音刚起,监官已经往江的方向跑去,宇文锋健步如飞几步便追上,伸手正要去抓。监官突然一个回身避过,抽出宇文锋的佩剑,极快的往脖子上一抹。
剑掉落在地上,宇文锋有些惊楞的看着这一幕。
监官连连向后退出几步,血如地泉般从脖子口涌出,最后身体一倒,没入江腹。
夏侯朗大喊一声,左右护卫立刻跃入江腹,待从下游回来时,只带回一具冰冷的尸体。
愤恨一锤地,夏侯朗从未遭受今天这般的耻辱,人竟在自己面前眼睁睁自杀,而自己却阻止不了。
“巡抚大人,犯人也已经身亡,我们是否该离开这里,还得去犯人家里收集罪证。”虽句句询问,也听得出昌隆意话里暗藏的恼怒。
夏侯朗狠狠回视回去,站起来往无言的方向走来,开口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无言也吃了一惊,先前在府衙听着声音的时候,就感觉他年纪不大,可能没什么办案经验,却未想到此人垦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身下问。便也顺着回答道:“回大人,按南朝律法,运河里出了金器当先报朝廷,又出了人命,当停工一至三个月。另外,这里劳工里若有年龄过五旬以上的老人,那此工程,便是违背征工法的违造工程,可无限期停造,并追究各相关人员的责任。”
夏侯朗举目四望,运河上却是有许多明显过半百的老人,此时都已停下手活往这面望。
“知府大人,来之前你说你近来忙于督造运河之事,为何这里征用了这么多老人,你却不管!”
“这是下官的过失,下官当自写奏折回呈南图,接受处罚。”
“哼、身为知府,枉审冤案。运河督造,肆意滥工。用人不明,几酿大祸!”夏侯朗拂袖向两侧道:“来人,先把昌隆意顶戴花翎给我摘了!”
“这...”两侧护卫互相视,久久没有动作。
无言听出了迟疑,讲道:“巡抚大人,知府虽有过,但在皇城下发文书之前,私摘头翎实不合规矩。”
夏侯朗想了想,逐道:“昌隆意,你身为知府,知故而犯,已有违为官之道。这几日你便留在府内,不得升堂,也无权审案。待皇都文书下来,再压你上皇城。”
“送”回了知府昌隆意,留下几人监看府院前后门。
金沙江这边未找到工书廉录,大概是趁乱逃走了。
给运工录供时,一听是知府的事,众工人全都闭口不言,恐怕被搅入事端。
黄昏的夜色暗的早,几人回到河间府,去查监官家的二人突然急急的跑进来。
“大人、巡抚大人,出事了!我二人赶到张家时,张家屋已起了大火,整座屋子现在已经烧做废墟,根本收集不到任何银票!”
无言插进来问道:“那张家人呢?他家室子女可有见到。”
“没有,屋子废墟里不见一具尸体,有邻纺说,出事前曾看到张家人一家坐进了一架马车,估计已经出城。”
无言不禁暗想,强龙难压地头蛇。这消息走漏的速度,仿佛棋局上的每一步棋,都被一双眼睛清清楚楚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