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倾又一次被恶梦惊醒了,面具下的额头布满了密密的小汗珠,喘息粗重,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缓缓的打开,神智不清的墨眸尽是浓烈的自责悔恨茫然。
此时的她脆弱不堪,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无情无欲的修罗将军,而是一个需被人拥抱在怀给予温暖的失魂人。
“咚咚,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惊醒了失魂落魄被梦魇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凤墨倾。
一瞬间,染上薄雾的眼瞳变得凌厉,她双手撑床板翻身坐起,冷漠的凝视面前的情景,微微一怔。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不同的是昨夜自己是坐在凳子上失去意识的。今早却是在床上醒来,又是他抱自己上的床,昨日自己那样对他,他还如此照顾自己,该说他是个笨蛋还是个白痴,呵呵。
“凤姑娘醒了吗?我可以进来么?”凌雪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听见里面床板的吱呀声。
凤墨倾眼神一沉,虽昨晚知道这客栈掌柜和那个笨蛋认识,却没想居然熟到这种地步,自己女儿身岂可让那么多人知道,李凉川你真是蠢得找死。
一丝阴冷杀意从凤墨倾眼中一闪而过,她冷声道:“进来,门没闩。”
凌雪儿挑了挑眉,啧,这丫头脾气真不小,冷清的声音尽含杀意,川儿真能降得住她么?
凌雪儿双手端着热水盆,用胳膊轻轻撞了下门,吱呀一声,门受力缓缓打开,墙壁上的破洞透进的日光倾撒在凌雪儿的身上,她眨了眨眼,抬起脚跨过门槛,笑道。
“凤姑娘,我端了梳洗的温水,你快洗洗出来吃饭吧!”
凤墨倾眉头微微一皱,昨日冷漠的掌柜今日太过热情了,也太过诡异了。
凤墨倾蹩了一眼,道:“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凤姑娘,你慢慢洗,我不打扰了。”凌雪儿也不气恼凤墨倾的无理,昨夜她正在生轩然的气,也没仔细的观察凤墨倾。今日一见,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川儿炎蚩蛊觉醒恐怕不是嗜血赤蛇蛊引起的,而是心动引起的。川儿这个傻孩子,怎么就以为自己只是同情面前这个人呢!这个姑娘既然能得修罗这称号,岂是软弱需要人同情的主么?
凌雪儿离开房间回头的那一刻,灵动的眼神一抹诡异的浅笑笑,令凤墨倾心里忐忑不安。这个女人不是一个普通的掌柜,她就像能看透自己灵魂的深处,悉洞自己的伪装。
此地不易久留,还是少惹事生非为好。
可是,有时候并非你不惹事,事情就不会从天而降,砸中你!
“哦,你说川儿啊!他和我夫君去后面那座山的对面的小溪抓鱼去了。”凌雪儿边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边回着凤墨倾的话。
凤墨倾:“……”看来自己还是对那个白痴太手软了,一大早还有力气去抓鱼,喜欢抓鱼是么?好,这一路上会让他抓过够!
“凤姑娘,你是有什么事找川儿吗?他们估计到午时才能回来吧!还有,凤姑娘我不知道有一句话该不该说。”凌雪儿收拾好桌面,抬头,见一语不发,浑身散发着阴森森冷气的凤墨倾,默叹一声,这姑娘和当初练断情剑的自己有得一拼了。
凤墨倾看向客栈门口,道:“说。”
凌雪儿道:“你今日觉得身体如何?”
不是有事说吗?怎么变成问呢?身体?今日自己的身体又比前一天更加舒畅,不对!凤墨倾眉头紧紧拧起,怎么一夜之间,自己用来压制蛊毒的内力没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自己居然着了那个人的当,说他是白痴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白痴吧。
凌雪儿一愣,怎么就突然暴怒了,这赤裸裸的杀意从何而来?
“凤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呢?”
“误会?见了阎王,你就知道是不是误会了!”凤墨倾身形一闪,出现在凌雪儿身后,一掌拍去。
噼里啪啦的巨声一响,刚刚还好好的桌子此时四分五裂,碎成了渣,散了一地,站在桌跟前的凌雪儿身影也消失了。
“凤姑娘,没有人告诉你杀人是解决不了任何事,反而会造就更多的孽果么!”凌雪儿站在凤墨倾身后,冷眼看着被自点了穴道的人,喝道。
“要杀就杀。”凤墨倾眼眸闪过一丝冷漠,自己从来不讨喜,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生死。孽果?早就在十年前就吃过了,还会再怕么?
“呵呵,要杀你的确很简单,可你告诉我一个要杀你的理由。难道就因为一张破桌子?还是这些破碎的盘子?坏都坏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不是自找麻烦么?”凌雪儿眯眼笑道,说完这话顺手解了凤墨倾的穴道。
“我刚刚要杀你……”凤墨倾不解她为何要解了自己的穴道,不怕自己再起杀意吗?
凌雪儿笑道:“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么。”
他是,她也是,为什么这几天认识的人都这样包容自己,明明只是陌生人。而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那群人,一起从小长大的那些人,他们当时是怎么做的!呵呵,这真是个讽刺的笑话。
“压制蛊毒的内力没有了。”习惯了冷漠的凤墨倾,按捺住浮躁的心,正视眼前的人。
“哦,是这样啊!凤姑娘,难道你感觉不出,你的蛊毒不需要内力压制了吗?”凌雪儿眉眼含笑,眨了眨眼睛,笑道。
凤墨倾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蛊毒不需要内力压制?冷眼一凝,怎么可能!
“你若不信,可以发功试一试内力是否有消减。”凌雪儿见凤墨倾半天不语,知这件事对受十年蛊苦的她来说,太突然,一时无法接受。
凤墨倾颔首,闭眼运气。一股揪心的痛传遍身体,自己错了,内功没退反增。
“对不起,谢谢。”记不清有多久没说这几个字了,凤墨倾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泛出一丝苦笑。
“啊,这个你要谢也不是谢我,你该谢的人是川儿,是他将药留下来给你吃的。”川儿,师伯母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凌雪儿蹬下身子开始收拾一地碎片。
又是那个白痴?什么叫留给我吃?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