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映远一点感情都没有!哪里谈什么情分?”
赵映远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一句,在房门外伸出的手蓦然一滞,好像过了很久才落到把手上,听得里面再没有声响,他才拧开那合金的门把,把门一推。而入眼,便是颜簌簌那一双泪盈盈的眼睛。
她在哭,可她为什么要哭?
颜簌簌在赵映远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怔住了,而她见他微蹙了眉头望着自己,心头渐渐泛起来一阵酸涩,缓缓地弥散开,腐蚀烧灼着胸腔里的一切。
她并没有考虑赵映远听见了什么,只是看见他开始,她便格外的难受,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就好像是小时候被妈妈骂了几句,眼泪本是在眶里打转,可是爸爸一出现,俯下身摸她的头问:“怎么了?”的时候,眼泪就跟决了堤的洪水般,遏制不住地涌出来。
赵映远是第一次看见颜簌簌哭(不是装的)。她坐在床沿上,显得体态娇小。她的眼睛不一会儿就晕开了淡淡的红色,泪水一滴一滴、接二连三地越过她的面颊。他觉得心像是被人揪一下似的,再次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说她和他没有感情,也没有情分。心情仿佛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这段时间就像是在坐过山车,缓慢地上爬,却急速地掉落。
心灰意冷。
如果赵映远愿意和你吵架,那说明他心情还不错;如果赵映远开始对你不理不睬,那就是真的发脾气了——可惜颜簌簌很久以后才会完全了解这一点,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把赵映远当做“奇葩”。
当然这一天,赵映远什么话都没有问的时候,颜簌簌还抱有一些庆幸。可是当夜深了睡下,却迟迟没有等到他伸手过来抱住自己、依稀感觉他上床后翻了个身、朝另一边睡下、就把灯熄了的时候,颜簌簌的庆幸一扫而空。
不知以前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对话:问“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答“两个人,背靠背。”因为背靠背的时候,他们之间就隔了一整个地球。
也许她曾经梦寐以求,但此刻她怅然若失。
次日清晨,颜簌簌更是像个傻子一样木然地看着赵映远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
“你去哪里?”她问出了口。可他却拖着小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了家,早饭都没吃。
还是赵定天在吃早饭的时候感慨:“这小子不是说他不去法国了换了周经理吗?怎么突然又自己去了?”老管家站在一旁附和:“据说是临时决定和周经理一起去的,少爷他不一向以工作为重的吗?”
颜簌簌食之无味,可是除了赵映远,姐姐的事情更棘手。因为昨晚后来为了防止颜晶晶去骚扰赵映远,所以还是发了信息过去说她会解决。
但她能怎么解决呢?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任平生……
“簌簌,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赵总啊!”颜晶晶在咖啡厅里见了颜簌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如过两天你带他回来吃个饭吧?”
“他出差了。”颜簌簌给热情的姐姐浇了一盆冷水,其实他已经走了四天了,他在法国的消息还都是从竞航那边传来的,她在家都只能每天敷衍着回复赵定天,大概编撰一点赵映远跟她讲电话的情节。
“呀,怎么这么忙呢?簌簌啊,那你替我好好谢谢他,也谢谢你在爸妈面前替我保守秘密哈~”
“好。但请你不要私自联系他,他很忙。也拜托你不要再玩了,有钱的话尽快还我,我也不过是借的。”
颜晶晶稍有不满,“行行行,会还你的~不过你真的是为了颜氏献身赵总的?净身出户的话,你也太亏了吧,千万不要太傻了,能捞一点就是捞一点吧。”
“我走了。”颜簌簌“嚯”地站起来,咖啡都不想喝了。虽然她并不是多么思想端正的五好有为青年,但是自以为做不到颜晶晶希望的地步。
而时光荏苒,颜簌簌听话地开着奔驰上下班了好多天,赵映远却还没有回来。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幸好爷爷每次和她玩得开心,也不会怎么问孙子特别具体的情况。
又一个周末的晚上,颜簌簌实在是不想跟爷爷下棋。最近总是一旦太安静了,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走神,想一堆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弄得自己心情糟糕。她向爷爷提了一个听上去不很靠谱的要求,就是去唱K。不过爷爷答应了,还带上了老管家和一个新来的秘书还有司机,和颜簌簌叫来的张渺,就这么热热闹闹、不拘小节地玩了一晚上。都到了十点多,赵定天还精神抖擞地在打着节拍,颜簌簌在那边撕心裂肺地吼着“死了都要爱”,爱谁呢?不晓得,不过嗓子倒是要死了。
大宅里,赵映远正站在客厅中央,已经换上了休闲的T恤和裤子,看起来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他和爷爷打了个招呼,目光就死死地锁着颜簌簌。
颜簌簌看到他都觉得生疏了,走了一个多礼拜,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也没有。
赵定天没久留他们,小两口那么久没见,想必该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情要做,都快11点了,只嘱咐了一句“早点睡”就打发他们上楼了。
颜簌簌跟在赵映远的背后,只觉得他走了一个多礼拜,稍瘦了些又黑了些,直到进屋前两人都不曾言语,赵映远甚至连正脸也不给她瞧。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在推开门的时候,颜簌簌终是问了。那句说给她姐姐听的话,对赵映远是没有恶意的,可偏偏就被他听到了。虽然也不能说有多少感情,但是总也不能说一点情分都不讲对吧?
电光火石间,赵映远反身把她压在了门后,门“砰”地关上,她因为撞到头要哼叽了一声,余音未泯,他铺天盖地而来的气息堵了过来。
她无意识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稍松开她,目光冷厉地看着她,可她只是喘了一口气,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用唇、用舌、甚至用齿,宣告着他对她的主权。颜簌簌不一会儿就已经被折腾得疲软无力,身体靠着门,双手攀着赵映远的脖颈,在他再次离开她的唇时,她胸腔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此刻他仍旧搂着她,眼底有一层她看不清楚的雾气。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这是一个多礼拜来赵映远对颜簌簌说的第一句话。
颜簌簌也许是刚才被吻得晕头转向了,她迷蒙地看着他,说:“你剪头发了啊~”
赵映远不顾一切地又将唇倾覆上去,比刚才温柔了许多,所以颜簌簌也稀里糊涂地回应着。
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哗啦哗啦地下起了雨,枝叶在雨中飘零落寞,而一声雷鸣巨响恰好掩住了屋内人的情难自已。
赵映远停下来的时候,颜簌簌已经觉得自己要散架了。四目相对之间,她才有机会问:“你……你怎么了?”不过问完才发现自己问的不太完整,她问的应该是他出差前的那个晚上到现在。
赵映远给她轻轻地拨开贴到了脸上的头发,颜簌簌怔怔地望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得到的是怎样的回答。
“如果……”赵映远眼睛微微地眯起,即便他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如果……
“没有‘如果’。”颜簌簌异常冷静地回复,她才不要再听“如果我喜欢你”这样的蠢话……可是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她都被自己吓到。
想说的话没有出口,他又将自己和她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一遍又一遍,她的指甲都嵌进他的皮肤里,他却还是不想放开她。
直到她精疲力尽,实在是是体力不支忙不迭地求饶时,赵映远紧紧地抱着她,看着她,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没有加“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