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往前走。父亲的声音依稀回荡在耳边:不要回头看。
那是洪龙龙的幼年。洪武带他到简陋的体育场中,那里有几台报废的汽车,车厢里肮脏的地板上汪起一滩油渍。洪武将车座拆下来,找到一座七扭八歪的城市雕塑,做出一个秋千。父子俩兴冲冲地在那儿度过一下午,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只暗星魔鬼。
一直往前走。父亲对他说,轻轻地。
恐惧攥住他的灵魂,那一刻支撑他不瘫倒的只有父亲温暖的大手。身后是死亡,居民楼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好像要回到温暖的堡垒,模糊中又有死亡的错觉。
然而父亲对他说: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看。面向这条通往希望的路,无论黑暗怎样放肆地宣示自己也不会让他迷失,无论世界展示出多么残酷的面貌也不会使他屈服,无论命运交与他怎样的痛苦,他都能坦然接受。
因为父亲的手包裹着他,紧紧地。
他张开双眼,目光落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那只裸露在空气中,苍白的手指上戴着冰冷的指环。他把另一只手放在手背上,紧紧握住,然后松开。
司空屠的手指轻敲在手背,又落回到钢铁王座扶手上。当他将面孔扬起时,垂盖住半张脸的刘海荡起,露出标志性的邪异微笑。
高级代理人欧阳父子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中央特区被拆了?”从他口中慢慢吐出字眼,像毒蛇的信子。
“在您被搁置在月球的那段时间,城市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欧阳胜向前一步,意图解释。
“废物。”然而司空屠轻易地总结道。欧阳胜话音一滞,只能低头向后退去。
这是西北角的城市特区,是海屠地下世界科技流通到地上的一处商贸中心,一直以来,黑暗城邦通过代理人和格斗警卫厅保持着微妙的联系,他们所有的会面和决议,都在这个地方发生。
这片总司之地,后来又被称为总角。
欧阳氏作为海屠最有影响力的代理人,拥有在此处购置一处住宅的特权。虽说是高级住宅,但却处处展现着黑暗文明的建筑风格,很难说是什么宜居之所。唯一能够称得上豪华的地方就是足够宽敞。
以及那架黑暗城邦的原产科技造物,钢铁王座。
钢铁王座共有六架,是由亚生物机械同等强度的金属材料打造的,可以作为飞行道具使用。然而它真正的作用只有开发出心神的死灵法豪才能发挥出来,而且是司空家族的专属道具。它是少数通过能量核驱动的科技造物,装配六个高功率矢量喷口,最高速度五马赫,足以媲美今古时代的高速战斗机,可以应用于空中格斗。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是司空氏的象征,代表在这座城市中司空家族的无上威严。在钢铁王座背面刻印有司空氏“八神”的名讳。王驾过处,众人稽首。整座海屠城中,除了战力超凡的三皇五帝,任何敌法老或格斗警察都要在这座王座面前俯首称臣。
钢铁王座停留在欧阳氏的住宅中,象征欧阳氏在地上代行司空氏的权威。每当有司空家族的成员降临地面,他们都会到欧阳氏的住宅中取走属于自己的钢铁王座,并以此掌控属于自己的军队。
然而,这六架钢铁王座中,并没有任何一架属于司空屠。
离开黑暗城邦,控制司空角儿,降临地上世界。他的一系列选择中,没有任何一项出于司空家族的意志。
他是司空三少,恶魔一般的司空三少,吃人不吐骨头的司空三少。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威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
司空屠望向天花板,陷入思索。
黑暗城邦和地上世界的入口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黑暗城邦位于底下的空洞中,但它究竟在多么深的地下,这一点连黑暗城邦的原住民也弄不明白。
从黑暗城邦降临地上的唯一方法,是献祭和召唤。
献祭活人的灵魂,打开异次元坐标,强行降临。这是类似于克劳兹空间跃迁天权的特殊能力,不同的是,他们只能选择一个地点降临,同时异次元坐标的穿越也有能量的级数限制。
只有在城市中制造百人以上的大规模屠杀才能召唤完全的绝城武力降临。大地震后海屠中生机绝灭,百里无人。这次为了让撒旦这种战争级存在降临以万无一失地击败洪龙龙这个人类中的巨大变数,黑暗城邦中司空氏和神氏不得不联手制造出一起万人的屠戮,而降临海屠的撒旦也不负众望,伸手将城市从中撕成俩半,制造了一条大河。尽管如此,司空氏依然没能得到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二项混合天权绝对掌控的开创者洪龙龙陨灭,死亡后身体化作一座巍峨高山将撒旦也镇压在里面。传说这个怪物死前还拖住了另一个黑暗城邦的伟大存在,但这件事无疑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从此无人知晓了。二项混合天权死亡凝视的继承者克劳兹和异常降临的小世界武者张三丰逃离撒旦的追杀,下落不明,这对黑暗城邦产生了一定的威胁。克劳兹拥有神权乾坤挪移,人仙张三丰战斗能力不明,但已证实攻击力媲美绝城武力。传言在他手上掌握有现世的天命传奇武器,全力施展攻击力不下于战争级。如果他们打定主意和黑暗城邦打游击战的话,超危以下敌法老,遇之即死,绝无幸理。
自从三星白眼进化为死亡凝视,克劳兹这个鬼现在是越来越捉摸不透,常规的捕捉方法已经对他不管用了。放任二项混合天权的继承者肆意进化,早晚会成为第二个洪龙龙。城邦已经开始散发高额悬赏,谋求克劳兹的首级,众多高危敌法老视之为进化之契机,纷纷降临地面开始全城搜索。当然也有人怀疑他们逃出了海屠或是躲进虚天小世界,但司空屠清楚地知道,这绝不可能。
和那些高危敌法老一样他现在也迫切地希望击败克劳兹——但出于不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