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白也不同我争辩,只是一个劲叫我不要为了他的事情再操心了,可是他越是这样说,我便越觉得这些年的误会,反倒是我亏欠哥哥良多。
“哥哥,我求你,小妫求你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哭着哀求他。
他伸手帮我擦眼泪,手上的镣铐便跟着玲玲作响:“小妫,你出嫁的那年,也就是我叛逃的那年,先皇还在,阿错也只是太子。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九原王府是什么景致?”
我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九原王府正是风光无限,我做九原王府的郡主,不比后来做太子妃差到哪里去。所以慕小白叛变以后,我时常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那时受了先皇的命令,带兵攻打柔然。你也知道我同阿错一起长大,一直视他如同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所以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我来皇宫同阿错告别。”他闭上眼睛,仿佛是在回忆一段再也不愿记起的陈年往事一般,“那时候重要的条陈已经是由阿错接手,可他毕竟不是君王,我性子又不受约束,便直接去了含章殿找他。当时他不在含章殿,我就坐在他批阅条陈的地方等他..”说到这里,他突然冷冷地笑出声来,“说来也是天意弄人,我本来是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哪些个大臣背地里说阿爹的坏话,不料竟发现了一封皇上写给阿错的密信。”
我已经隐隐感觉到就是那封密信导致了后来我哥哥叛变:“信上写了什么?”
他那一张原本俊俏的脸上此时全是无奈和沧桑,再也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年少轻狂的哥哥:“信上说柔然一战,我若败,回来后按过错惩罚,借此打击九原王府的势力;我若胜,便让阿错暗中派人伏兵紫陌桥,直接杀掉。”
帝王家,果真是无情的..
“我当时没了主意,便趁着没人注意,从含章殿溜了出来,回来同阿爹商讨对策,这才有了后来的叛逃。小妫,我叛逃在外,手上捏着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联合了柔然,总比在梁国任人宰割要强得多。”他接着说道。
心突然像是被什么都系绞住一般,我终于知道阿错当初听宫人说我是为了九原王府嫁给他时的心情了。阿错,你再三饶过慕小白,恩宠九原王府,可是因为当初你们家理亏在先?
突然想起每次阿爹进宫看望我,我说阿错诸多不是,又是讲我怎么欺负他时,阿爹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皇上是真心待我的样子,那时的阿爹,又是咽下了多少无奈?
“先皇都已经不再了,阿错现在是皇上,我是大梁国的皇后,反正也是个叛臣,再叛一次又有什么?何苦要用柔然的铁骑来践踏梁国的土地?”我啜泣道。
他放开搂着我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睛:“小妫,你真的以为是哥哥怂,废了大半天的力气弄得个阶下囚的下场?柔然老王上不久前刚刚暴毙,新王即位,野心十足。你可以问问墨夷错柔然兵马如果不从邙山进攻,而是直接打洛阳,一路攻进长安,他墨夷错别说是联合陈国,就是联合上十个陈国,都挡不住我血洗长安。”说着,他话音便开始哽咽,“你的嫂子,小侄子全在柔然新王手上,哥哥也有私心..”
我哭,哭得没有了气息,心里被撕裂一般地疼。
“邙山上那些战死的将士,慕小白挫骨扬灰也抵不回来。可是,小妫,唯有这样,我才可以两全,你无事,我的妻儿亦是无事。纵是再有一次选择,我依然这样。”他的眼睛留下两行清泪,嘴角却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