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墙蹲下,觉得拖累了阿晚,很是自责。
“乒!”地一声,面前落了一枚铜板。我抬头瞧了一眼扔铜板的是个大婶儿,她摇着头:“苦命的孩子啊!”
..
恍然醒悟,便有种要拉回阿晚的冲动。阿晚,这样我们也能赚钱啊!后来我又陆陆续续收到四五枚铜板..
“小妫!”
听到动静我立马抬头往上看,丰惜晚坐在窗户上:“接着!”说完便扔下一布包。我在下面拿衣摆兜着,差点儿哐一个趔趄,好家伙,这么沉!
按住一颗通通跳得心,打开瞄了一眼.。。全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穿着粉色衣袍的阿晚就潇洒地从窗户上落下来,稳稳着地。其实之前我看他又是地道又是小太监的,便在心里认为这人肯定是弱不禁风的那一类,现在我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整了整有些松散的领口:“怎么样,小妫,又够我们过一段好日子了吧?!”
“阿..阿晚,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我盯着他的领口问道。
他眉心沉了沉:“小妫,你在想什么..”
我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诶,就那个粉衣姑娘了,小爷我看着顺眼,带回府上!”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我往后看,那人好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便下意识要拉阿晚跑,却被他扯住。
那人的几个随从带着一股子狗腿子气息上来,就要抓丰惜晚。我原以为这家伙会像话本里一样,潇洒地把他们打个七零八落,没想到..
他摘下头上的钗子,很是淡定地说了一句:“我是男的。”
..
可能几个狗腿子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其中一个就折回去给他们家主子嘀咕了几句。就听那人暴怒道:“管他男的女的,小爷我就是看中了!”说完就气势冲冲朝这边走过来。
..我在心里感慨,陈国的民风还真是开放..
等他走进了,阿晚撩开眼前的几丝黑发,看着那人:“陈世子,别来无恙啊。”
陈!世!子!
那男子穿了一身水蓝色长袍,个头跟阿晚差不多,仪容爽朗,眉宇间挂了一丝风流倜傥的气息,陈国世子,陈成。
他几乎是贴在丰惜晚脸上的,看了良久,嘿嘿笑了:“惜晚是你啊,哈哈,怎么穿这么花哨,被人盯上了多不好。”
我心里暗想,难怪名声差,劫个良家妇女也就算了,连良家男人也不放过。不,良家妇女也不能劫!他又晃晃荡荡地转向我:“这小哥也不错!”
眼看着这人就要扑上来,我站在那里只有傻眼的份儿。丰惜晚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我扯到他身后:“陈兄,这是我的人。”
我瞬间愣住。
陈成也愣了。
就连狗腿子们,也愣了..
我小声附在丰惜晚身后提醒道:“阿晚,我现在是男装啊男装,你说话注意一些。”阿晚神色自若,状若未闻。
陈成干笑了两声,酒劲儿似乎都给吓醒了:“惜晚兄弟..。惜晚兄弟原来好这一口啊..”他挠头,手一挥,“唉!这也是正常,你早跟兄弟我说啊,我什么给你网络不找!”
丰惜晚面不改色:“还是陈兄仗义。”
我当下只觉得浑身僵硬,恨不得拿张纸糊在身上,上书:“我不认识他”五个大字..丰惜晚你好歹解释一下,解释不了尴尬一下也好,你他娘亲的来了一句“还是陈兄仗义”是怎么个意思?!
“哈哈,既是惜晚兄弟有了这等好事,得庆祝,得庆祝,走!到我府上喝两杯!”他拍拍丰惜晚的肩膀,满口酒气,我心道还喝两杯,就你现在这副晃晃悠悠的熊德行,也不怕喝死了。
“好,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丰惜晚也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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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不如从命..阿晚你眼瞎了吗?!你看不见陈成已经醉成这副狗样子了吗?!
那边陈成一吆喝,我们便在狗腿子的簇拥下上了轿子。
一路上我都在想,陈成这样的世子是要亡国的节奏啊。这陈国皇上命得多差,才能挑选这么一个儿子继承大统,但是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我又不好直接拆穿他。
世子府的风格既有厚重的气息亦不乏江南的灵动温婉,陈成下了轿子就甩着袖子扭着腰肢进了府,嘴里还哼唧着小调子。
我拉了阿晚一下:“阿晚,咱们还是别和这个人搅和了。”
阿晚胳膊搭在我肩上:“小妫,他这世子府可比住任何一家客栈都要舒服。不住他还觉得不给他面子,哎呀,走走走,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拉着我的手就进去。那边陈成已命人上了酒菜,估摸着这家伙在外面肚皮肯定也填地差不多了,所以也不怎么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劝我跟阿晚吃。中间还命人奏乐,亲自给我们起了一支舞..
世子啊!你的脑袋真的没有问题吗?!
阿晚见怪不怪,陈成舞完了这一支,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地挨着阿晚坐下:“惜晚兄弟,亏得你们不是前一阵子来陈国,不然我真的丢大发人了。”他自己感慨道。
“怎么了?又把你的皇帝老爹惹火了?”丰惜晚扒了只虾放入我面前的小碟子里,语气平淡道。
“别提了,我屁股差点没让他给打烂了,当时都要把我这个世子给废了。好在我母后靠得住,硬生生把我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说到最后,他俊朗的眉毛扬了扬,似乎心里还挺美。
“你都这么大了,你父皇还打你屁股?”我囁喏了一句。
他立马满脸堆笑地看着我,似乎要传达他是多么的友好:“惜晚兄,这小郎君还真是不错啊。”我遂不再说话,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阿晚咳嗽了一声,示意陈成正经一些。
他挠头,脸上浮出几分抱歉的意思:“我父皇哪儿都打,主要是屁股..。”
很奇怪阿晚为什么不问原因,老子打儿子也不至于这么大个人了还打得这么不留情面啊?这边陈成自己就先秃噜秃噜说出了原因,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晚不问了——
“你说我不就是趁他离开建康的那几天跟我那庶母发生了点不明朗的关系吗?老头子就把我打成那个熊样,唉,美色这东西,真是害人啊!”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看着阿晚,他的眼睛明显躲闪着避开我:“陈兄..这个就不用说了..”
我以前听陈成名声不好,也只限于觉得这个人不着调,跟慕小白那货色差不多。如今一见,这个人不是不着调,而是根本就没调。慕小白跟他一比,简直就优秀地甩他十八条大街。
另一边,又不得不佩服阿晚,与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居然还能保持今天这副德行,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的不容易啊!
陈成大概是不知道我是女子的缘故,颇为嫌弃地看了阿晚一眼:“惜晚兄,你今天怎么这么拘束?大家都是男人,害个什么臊啊。”说着,还伸过手来给我碰了个杯:“我就喜欢跟你们这样离经叛道的人打交道,有意思!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
“小白。”我还没说话,阿晚已经抢先替我答到。
显然陈成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惜晚兄,这样你可就不够意思了,好歹编一个像人一点的名字不是?我又不同你抢人..”
像人一点儿的名字?!陈成你二大爷!小白就是人名,难不成还是狗名?!我心里当下一阵愤怒,恨不得跳过桌子打他两拳的念头都有了。
阿晚应该是看出了我内心极大的不爽快,略一沉吟:“陈兄,他确实叫小白,姓慕。”而后看了我一眼,又转向陈成,“这名字可是有讲究的,春秋时的霸王不就叫小白吗?”
陈成立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是个好名字。”然后笑嘻嘻地转向我,“慕兄,多有冒犯,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不得不佩服陈成的酒量,在外面喝成那样,依然耽误不了他现在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