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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尔特兰 葛林·丹特篇

自从文明完全掌握了希格斯粒子之后,质量变成了可以调控的东西,对质量的研究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物质和负物质的界限变得模糊,反重力技术也渐渐被淘汰。但是,这真的是质量的全部吗?

莱克特·丹特不相信这一点,因为这个宇宙中还存在着一种绝对没有质量的物质。葛林·丹特也不相信这一点,因为见到过那种现象之后,不得不对这个宇宙产生了怀疑。但是那个现象,在星盟内却是无法再次重现的。那个帝国人,绝对掌握着某种真理。

为了完成父亲的这个理论,葛林·丹特用了无数帝国俘虏做实验,他间接杀死了无数条人命,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个东西逐渐成为了他心中的梦魇,刺激他好奇心的同时,也刺激着他的良心。

在巨大的精神重压之下,葛林·丹特变得越来越暴躁,不仅停下了自己的研究,就连给创世纪公司开发新产品都做不到了。他的歇斯底里让其他人变得无法与他合作,公司的高层让他休了无期限的长假。

葛林·丹特觉得一切都完了,在这有限的生命里根本不可能了解到宇宙的一丝一毫。如果,能够时间旅行找到当初那个帝国人的话?

说到底,在现代理论中,时间究竟存不存在都是一个问题。如今普遍认为宇宙本身就是“同时”性的。随着观测者地观测,宇宙将持续不断衍生平行的亚宇宙。按照某一顺序观测位于时间维上不同亚宇宙,就恰好能看到所谓“时间”流动。也就是说,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同时发生的,不过是观测者的视角恰好在一根时间轴上改变而已。

在这种理论下,即使时间旅行可能,与其他“时间”下的亚宇宙观测视角有较大差异的旅行者也无法和对方进行相互认知。连认知都做不到,要想向那个男人问话更是绝不可能,葛林·丹特已经无计可施。

难道自己只能和父亲一样,在门前好奇张望,却只能终身徘徊?葛林·丹特开始自暴自弃,他不与人见面,每天都宅在家中。慢慢地,他喜欢上了各种少女偶像团体,她们演唱会见面会,这成为了他在日常中为数不多接触外界的活动。

直到那一天,他人生最黑暗而又最光明的一天的到来。那天是葛林·丹特最喜欢的组合少女圣歌队的一场演唱会。与其他队员不同,林·丹特的阿尔特兰都市永远只有循环的一天,一直在不断循环着那天可能发生的一切。

葛林·丹特的座位位置并不好,在这个时期他剩下的积蓄已经不算太多了,钱可不能随便用在这种奢侈的地方,要知道,她们的演唱会可还有好几场要追。大概这次巡回演唱会之后,自己所有的钱都会花完,到那种时候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算了,明天的事就明天再去烦恼。葛林·丹特记得当时,自己是那么想的。这是第几次轮回了呢?葛林·丹特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不管怎样都好,这个世界反正只是一个梦境,只是……只是为什么系统会把所有一切都锁定在这一天,按理说,这个世界应该会按照主人公希望的那样去构成才对,这一天,对他来说明明是如此的……

27岁的前工程师,15岁的少女偶像,不太典型的boysmeetgirls的故事,故事发生于偶然,结束于偶然。自己没有失去什么,反而却遇见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应该高兴吧,如果没有这一天,自己永远还在徘徊在门外。

整整十年,整整十年的日子里,葛林·丹特都背负着这一天。当“雷霆宙域”改良完成之后,本以为自己的内心能够得到一点解放,可是真正留给他的却只是虚无感。

177年某月某日,葛林丹特家中,两名ASAI(AllsparkAllianceofInvestigation)成员再次登门拜访。

“你还是反对参与武器的调试吗,大师?”一名ASAI问道。

“我说过,我不希望星盟使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种东西应该是威慑帝国用的。这样下去我们和帝国的战争会变得无休止的。”

“不,会结束的,而且是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

自己在童年时期见过一个帝国人,“雷霆宙域”不过是用他向父亲展示的技术的冰山一角所研究出来的,这种话,葛林·丹特总不能对星盟开口。帝国实在太过神秘,星盟对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家不甚了解,只知道帝国落后的政治制度和强大的军力。

“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参与的,请回吧。”

“其实这几次我们已经看出你内心的坚定了,大师。”另一个ASAI说道,“我们这次来其实是另有目的。”

“你知道‘幸存者’计划吗?”

“那个笑话一样的殖民计划?我已经拒绝过他们了。首先就目前来看我们的宇宙还在壮年,没有毁灭的风险,这种计划完全是浪费时间金钱。”

“这是上面要我交给你的文件,让你看了这个之后再做决定。”

一个加密文件传输到葛林·丹特脑海中,他选择了接受文件后,出现了一段影象。

“好久不见了,正太酱!不对,你看到这个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个大叔了。”一个熟悉的人类面孔出现在葛林·丹特眼前。

“首先恭喜你,成功可控地运用起了继质量和能量外的第三根轴。不过我要稍微向你泼点冷水哦,其实和维度一样,物质也不止三种。”

如果物质的存在远远多于现代科学的认知,那么所有关于对宇宙的认知都将不再成立,所有理论都只能局限于这一个低维的亚宇宙。

男人接着说道:“所以说,虽然这个亚空间还能观测到宇宙在加速膨胀,但其实这个宇宙整体已经处在暮年了,大部分地方都在加速收缩着,而且,似乎距离缩成一个点的时间,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久了。”

“这种事,即使你告诉我也于事无补啊。”葛林·丹特听着男人话语,意识到在庞大的宇宙面前,现在的科学是多么无力。

“接下来你大概会悲观接受宇宙的末日了。不过,我可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如果你放弃了,你就来做我的棋子吧!从大爆炸中逃离的方法,我一定会找出来。”

不可能,现在这个宇宙中最强大的几个文明,也只是5级而已,连可是跨越在维度间的6级文明也无法逃脱终极毁灭,即使是这个男人,也是绝对办不到的。不用说区区几个殖民队无法延续现在的文明,就连把这区区几个殖民队送往目的地都难以做到。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决定权在你手上,我希望你不要像十年前那样后悔。”

十年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十年前的事?葛林·丹特看完了影像,宇宙毁灭什么的,远远没有男人最后提到的事情更让葛林·丹特犹豫。作为科学家,谁不愿意加入这种激动人心的计划?那可是要对抗宇宙本身,可以说是生物用科学对自然发起的最大挑战。

“大师,你改变主意了吗?”

葛林·丹特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吧。”

他没能下定决心,对抗宇宙,带来的兴奋是前所未有的,但压力也是无可比拟的,葛林·丹特真的能承受这种重压吗?

“看来一切如大人料想,十年前的事情,对你造成的影响过于深刻了。”一名ASAI成员起身,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柄日本刀,刀身被染红,鲜血从刀尖滴落,这是谁的血?葛林·丹特突然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裂开,鲜血向外流淌。

“‘你有选择权,当然是骗你的。为了这件事,我早就不择手段了’,他让我这么转告。”ASAI成员收刀,“那么就请您,先死一阵子了。”

以上就是葛林·丹特加入第五殖民队之前发生的一个小插曲。那么久远的往事,为什么事到如今又突然想起来了呢?也许在那个时候,自己有了认为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结果的勇气吧。

演唱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舞台上的少女还在卖力地表演着。这一次也到这里为止吧,葛林·丹特起身挤开拥挤的人群,离开了这里。

外面已经到了黄昏,难得这里是一颗有着昼夜的行星,葛林·丹特才能欣赏到城市中美丽的落日,他躺在一座不高不矮的建筑的天台上,夕阳的光芒在高楼中穿行,随着夕阳的下落慢慢减弱。黑暗与光明的界限移动着,从葛林·丹特身上经过,将他吞没在黑暗中。

楼下的安保人员正在往上赶,他要确保将这位非法入侵的客人赶走。葛林·丹特并不是第一次选择来到这个地方,他知道在什么时间入侵会使安保人员无法抵达这个最佳观众席。

在太阳完全离开这里的一瞬,本应暗下来的天空却突然亮的诡异,巨大的能量冲击着整颗星球,以几乎快得无法思考的速度,让一切化归于无。葛林·丹特的双眼残留着带着毁灭性的光芒,从床上猛然坐起。

是吗,已经结束了吗?不,是再度开始了啊。嘛,这也算是赎罪吧,对那些死于“雷霆宙域”的人的赎罪。

一般来说,阿尔特兰是尽量满足使用者的想法创造出的虚拟都市才对,可是葛林·丹特的阿尔特兰却是他回忆中真实存在过的城市。

也许自己的愿望是改变记忆中故事的结局自我满足吧,葛林·丹特起初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发现所有的行动在系统强制力的干涉下完全无法改变这一切的发生后,他感到巨大的困惑和痛苦,因为他,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一天的轮回里了。自己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系统会阻止他改变结果?到底要怎样离开这个牢笼?

终于,葛林·丹特不再去尝试改变,反正这里改变的东西到最后也会不复存在。他开始随心所欲的活在这短暂的一天中,在这里,没有所谓的真理,他就是上帝。

他充分释放着人性丑恶的一面,触犯着一切可以触犯的东西。渐渐地,在无尽的重复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空虚。愿望也许根本不重要吧?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一直看到她吧,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都没注意到呢?只要还能看着记忆中的她就好,这样想的话,重复经历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171年,这一年发生了震惊星盟上下的“0号爆炸袭击”,一颗行星在几平方纳米0号元素的失控下化为乌有。同年,著名工程师葛林·丹特成功解析0号元素质量之谜,并以此改良大规模动能武器“雷霆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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