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古金稍微调节了一下，让四周变得明亮起来。
人真是很古怪的生物，明明刚才还感觉无比的压抑。但在光明降临的瞬间，阿夜的心情不却由自主的跟着明快了些。
“我并没有违约的打算，但需要附加一些条件。”
阿夜闻言一愣：“为什么？”
“坦诚。”古金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怒意，毕竟面对陌生人。隐瞒是大多数人会有选择，古金会理解，但并不表示会听之任之，“我知道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掩饰了一瞬间的慌乱，阿夜叹了口气却并没有抵赖：“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这下轮到古金对她的“坦诚”有些意外了，他笑了笑：“事实上也不怪你，因为我性格上有些扭曲，所以自一开始就不怎么信任你。”
阿夜古怪的看着这个承认自己有些“扭曲”的英俊男人，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古怪。
“因为这性格的关系，我习惯将所有身边的人放置在假想敌的位置上。会千方百计的寻找他们行为上的漏洞和行事上的破绽。这样一来，万一他们反水，我在先机上至少不会吃亏。”
阿夜抬手捋一下头发，想顺便说一两句嘲讽的话。但就在这一刻，她的动作僵住了。
像无数冰冷的毛刺扎入后背的肌肉，冰寒的电流顺着全身的神经禁锢了她的身体。脸上渗出细汗，但却因为灯光与油脂的作用显得“容光焕发，姿容白皙”。
她看不到她的身后，吞噬一起的漆黑寂静近在咫尺，似乎房间内的灯光以她的身体为分界将现实与某种幻想一剖为二。耳边是一种非男非女，似人似兽的轻呓，仿佛某种凶物在肩后轻轻呼吸。
“不要回头哦！”古金“善意”的提醒，“这是从别人那里暂借的合约，所以在约束力上有些......一旦你回头——哗啦。”
这个省略和“哗啦”的信息量实在是巨大，所以比任何威胁都要有效得多。
“为什么找上我，或者我换一个问法，为什么是我？”古金似笑非笑的问道。明明被隐瞒却没有怒气，明明有笑容却没有笑意，明明是疑问却没有疑惑，甚至是一种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阿夜全身的肌肉骤然锁紧，她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危险。甚至因为筋肉的紧绷她整个的身高都缩小了半个厘米
只不过是中级二阶的施法者啊！被她这中三阶的武者紧身后渣一样的存在。在这一刻，居然比身后那个东西还要让她感觉危险。
（果然，难怪那人会让我......）
阿夜刚要开口，古金一个“禁言”法咒又把她憋进了肚子里：“友情提示。”阿夜浑身一松，那种感觉消失了，“我能在契约上控制它的时间不多，所以你最好精简一点。”
像是打开了话唠模式，古金不顾阿夜一副“请让我说话”的迫切表情，继续慢悠悠的说着：“你出现在我面前太过了戏剧化了，以你中三级的实力，偏偏选择刻印可能会激活的血月晚上来逃脱，这是还是想作死某种自毁倾向？好吧，你可以说能够逃走的时期不是你自己能够选择。还有其他的，你可以听我慢慢跟你说......”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阿夜似乎能感受到温热的水汽黏黏的粘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那张名片，确实是我的。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散出去的每张名片上，都有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标记。至于你这张，我给了某个委托了我，但是却在事后没有付完全款的家伙......呵呵呵。你想知道他的下场吗？当时我......不想？”
古金恨恨的比划了一下，看到阿夜拼命的摇头只得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啧，本来还想让你见识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呢，毕竟你可能也有机会经历的嘛。”
古金的话让阿夜毛骨悚然。
“所以就到最重要的一点了，也是我最想知道的？”古金的表情变得严肃无比，他要确认，确认阿夜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某个秘密。如果答案是......
“你是中级三阶，我不过中级二阶，比你还低上一个小的等级，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上你？还有那个风衣男，是你引过来的吧？你想让我在这个事情上卷入的更深？”
看着阿夜，古金在她身上找到了极其微小的和记忆中的熟悉。就是这一点相似，让古金做了这么多。否则就凭阿夜许下的那么多空头支票没有实际的好处，以古金的性格怎么可能出手。
“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为什么呢？”古金的笑容非常淡，无数无形的刀刃却在这一刻仿佛比在了阿夜全身的要害，“你最好谨慎回答，不然‘哗啦’。”
如果答案是......古金默默的道：“那么就——再见了。”
没有察觉古金的内心变化，阿夜只觉得自己都快被玩坏了。
（中二阶？你骗鬼呢？这感觉，谁在说他是中二的，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等等，我还没说完。”
“......”禁言法咒运行完美，身后的气息如同酸和岩浆混合再调配上一点毒汁，阿夜差点要哭了出来。
“我只想说，你只剩十秒了，解。”
“有人向我推荐了你，名片也是他给的，他说你是关键。”
伸出一根手指想阿夜身后做出阻止的形态，古金皱眉问道：“谁？”
阿夜摇摇头，她指了一下半空的魔鬼契约书：“我不能说。”
藏在身后的预言类测谎球没有变色，“没有说谎。”古金暗道。
这种珍贵的预言类魔法道具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使用一次，而且只能对一两句话进行基本的辨别。
“小黑，你可以回去了......放心都是老客户了我会把你的酬劳补上的。什么？你说我会克扣，这是侮辱，对我人格的蔑视，我受到了精神上一万点的伤害，所以这次酬劳减半。什么，不要叫你小黑，你不喜欢。好吧，小黑，知道了小黑......”
抖抖一串古朴的兽牙，笼罩在房间中的恐怖气息带着一点惋惜，退潮般远去。阿夜终于能正常的呼吸了，当冰凉的空气完全的进入肺部，她第一次觉得自如的呼吸竟是如此的奢华享受。
“好了，既然已经开诚布公，我们就来谈谈合约的问题吧。”没有在阿夜那个“盟友”上面多做纠缠，古金手一挥，魔鬼契书放大周围燃起了幽幽的灰色火焰，“我说过我并不打算违约，但是有些章程我最好问清楚。”他示意阿夜走过来，然后很郑重的问，“你还想报仇吗？”
“想。”阿夜想也不想的回道。
“有多想？”
“父亲，母亲，兄弟，家族......”
“确实是死仇，那么你必须要亲手报仇还是只要报仇的结果？”
阿夜沉默了，然后很不甘心的说：“只要能报仇，其他的......我无所谓。”说完这一句，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很好。”古金拍拍手，在双方的认可下，火焰细线在文书上燃起，但并没有烧穿，只在纸面上留下黑色的烧痕形成新的条约。
......
“其实如果你早点向我坦白，事情就不用这么麻烦。”古金道，“因为双方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础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彼此的试探，实际上我们早就有了能破局的方法。”
阿夜听得一脸迷惑，古金将魔鬼契书卷起解释道：“翡翠之都虽不是帝国的核心城市，但作为英雄奥利亚的出生地——以生命献祭封印了大恶魔腐蚀之君的她，既是施法者，同时也是星刻的信徒，所以六星议会和星刻庭在这里都有分部......还没有想明白？”
美貌、实力、好身材。据说女人沾上一样就会变笨，这三样都齐全了果然是笨的悲哀。
“其实一开始你就掌握着关键——情报。将月之滴的情报送给六星，将邪神召唤的情报呈报给星刻庭。然后，撑起阳伞，买点小食找个绝佳的位置看着夜雷之盾被覆灭吧。”
“你以为我没想过？”阿夜得意的站了起来，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翘起尾巴。总算是找到了一点智商上的补完感，“六星和星刻作为三顶之柱的势力，以我们这种身份根本就见不到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等他们层层审核完成，早就晚了。”
古金眼里充满了怜悯，如果刚才是在看一个十几岁天真的少女。那么现在就是在看一个几岁的天真少女加弱智障碍：“作为霸主级的实力，他们没有你想象中的臃肿，但就算如你所想，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其实只要你豁得出去。”
阿夜疑问：“豁出去？”
“对啊。”古金笑的非常古怪，“豁出去在六星或者星刻的门口免费发放一次福利。”
阿夜脸上的迷惑更盛了：“什么福利？”
古金的眼神充满怜悯，对这女人的智慧显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做了一个两手开合的姿势：“当然是把自己扒光了。”
“扒光？！”阿夜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对，扒光。”古金重重的点了下头，“丢掉衣服，丢掉羞耻，丢掉节操。以你刺客苦练的柔韧身段来一场热情四溢的世纪艳舞。我推荐在六星，因为那些常年处在室内的技术宅绝对会因为大规模嗜血加失血而记忆尤深，这样你身上的祭邪刻印就是最好的证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