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金伸手轻轻一抖,一张镌刻着复杂花纹的契约就出现在眼前,“以人皮为材料,经过异界深渊工艺的精细加工,出自魔鬼的契约卷轴。这些是合约条款,看完之后就按手印吧。”
女孩看都没看一眼就说道:“我拒绝。我并不认识魔鬼那花边一样的艺术字,除非加上一条‘只要有契约任何一方不认识的条约概不履行’。”
古金有些“遗憾”的收起契约:“看来还不是太笨嘛?”他换了一张,女孩仔细的阅读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阿夜。
“查出他们仪式的时间就交给我,至于仪式进行的地点......”
“我知道,就在这个城市的......”
刚一说完,一股冰冷异常的杀气出现在古金身上:“在这个城市凝结月之滴!他们疯了吗?如果仪式中途失误,哪怕一丁点的魔力污染泄露出来,这里将是一座死城!他们可都是我的潜在的客户,都是钱啊——”在女孩呆滞的眼神中,古金大声的狼嚎着。
在古金看来,死上无关的几十、几百人,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无所谓。但当这个数目上升到几十、几百万的时候,古金就不能忽视了,虽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但在骨子里,古金其实还是一个好人。
太阳光从窗外照进,微微的开始显得刺眼。“时候正好。”
古金向外面望了一下,快到正午了:“那么。”他的脸上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到女孩心头发毛,“在事情开始前,就请你先用身体把定金付了吧,嘿嘿嘿!”
牙齿一咬,女孩默默的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将手缓缓的拂到衣服上的纽扣。
古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分钟,两分钟......突然莫名其妙的冒了一句:“你坐在我床上干什么?”
“嘎?”
“嘎你个头?”古金嚣张的叫着,“快去做饭!不要浪费火焰石的能源和材料,如果不好吃,等会儿要你好看!”
“你看着我干什么,要明白,你现在是奴隶,是家佣!”
(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当女孩披上围裙开始煮饭的时候,她不禁如此的想。
“那个人,嗯,把衣服洗了。”
“阿夜,饭还没好吗?”
“阿夜......”
“阿夜,小夜......”
“阿夜”肯定不是女孩的真名,但从契约上反馈的约束,表示这个也是她灵魂认可的称号。而现在发出声声甜腻呼唤的古金,正以一个非常之舒服,可以称之为懒散的姿势瘫软在沙发上,好像他浑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
一声不响的干活。渐渐的,女孩周围的气氛,开始不对。“喂,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凶残?”古金谨慎的看着她,“你用一种看着米虫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做什么?阿夜额头上青筋直跳。三天了,整整三天。古金几乎没有从他屁股下面沙发上下来过半步。她甚至怀疑,这个家伙已经和那张椅子长在了一起,永远的相亲相爱。
“千万别激动。”看到阿夜拿着一瓶魔鬼辣作势欲倒,为自己的性命着想,古金讨好的讪笑,“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在偷懒?”
(难道不是?)阿夜动作不停,斜眼投来一对冰冷的射线。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女孩摸清了古金的脾性,早就不想当初那般的畏惧他了。
“嘿。”阿夜的视线冰冷的令他发毛,“我是休整。懂吗?是休整。”古金严肃的坐起来,“对于我们术者来说,精神的安定是实力得以发挥的保证。在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上,只要有一丁点的失误,我们两个的性命就完了。所以,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必须把所有状态都调整到最佳的位置。”
这么“冠冕堂皇”的大帽子扣下来,阿夜再大的怒气也只得消停。
看着她把桌子放下来,古金安心的说:“好了,我就知道你能明白,那么——快去做饭。”手臂一扬,古金手背上一个隐约的银色文符微微闪光。
“是。”想也没想,几乎下意识的,阿夜恭顺的点头,穿上围裙装,默默的走向厨房的锅炉。而古金,就在她身后狐狸一样的笑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也只得看着自己右手上那个渗进皮肤、灵魂的银符轻轻叹气。
这种在双方同意下,建立在灵魂之上的契约。只要身为契约主的古金愿意,就算让阿夜去死,她也不能有丝毫的抵抗。
这是完全支配对方意志,近乎诅咒的一种契约术式。而古金只是在无聊的时候,偶尔的用它来恶作剧而已,对此,阿夜本身其实是庆幸不已的。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高兴起来。
看着女孩明显缓和的背影,古金奸笑着低语:“嘿嘿,傻瓜。双子女神啊,我老早就想享受这种不用自己洗衣服、做饭、家务的糜烂日子了,赞美你......”
“嘎吱~~”锅子坚韧的柄把,被五根芊芊玉指生生捏的变形。阿夜轻轻回瞟沙发上古金的。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已经死上了千百次。有时候,男人总是会低估女人听力。
这个午饭,古金的舌头深深的体会到了一句话——水,是生命之源。
......将这个房间收拾停当,阿夜坐在古金对面开口询问:“我能问一句吗?”
回过头,把视线从沙发后面的窗户上收回来,古金应道:“请。”在他的脸上,一副双眼红肿的泪眼婆娑相。
忍住发笑的冲动,阿夜问:“三天了,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古金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监视。”顺着他的手臂方向,从窗外望去,那对面的楼层、阳台,赫然是古金的屋子。
至于古金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它的原主人,是一对步入了“七年之痒”的中年夫妻。在古金一点小小的“祸心咒”作用下,重燃爱火,热情洋溢的去第二春蜜月了。而这空下来的房子,就被古金不客气的占领,作为了监视的根据地。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不用问也知道了。
得到了答案,但阿夜还是满脑子的疑惑。“监视?有用吗?”她问,“夜雷之盾所有的情报——总部地点,人手分布,暗哨,魔术陷阱......我已经都告诉了你,我们没有必要等到他们搜查过来后,再尾随着潜进去。”
古金沉默着,过了许久,才缓缓道:“阿夜,你很了不起。真的。在被抓住的情况下还能搜集如此巨量的情报,你真的很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但是......”他补充道,“......自你逃出的那一刻起,这些珍贵的信息就已经成为过去,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阿夜问:“是什么?”
古金笑答:“等。”
“等?”
古金笑的更开心了:“不错,等。等他们搜查到这个——你和追捕者都消失的房间。然后一无所获的返回去。”对着阿夜的疑惑,古金冲他解释。
“你想想,如果你是‘夜雷’的高层。手下两手空空的回去,你会做什么反应?”
脑海里好似闪过一道霹雳,阿夜犹豫的说:“会重新部署人手,防守的愈是严密;或者......”
赞许的点点头,古金笑着回道:“......或者以为你已经出逃,派出人手出城搜捕;再或者因为疑惑,产生松懈。总之对我们有利的几率更大,等等又何乐不为呢?”
眼底泛滥起一道锋锐的利芒,古金缓声的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性命就好像是路边的石头,下贱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一脚踢走。所以,哪怕是一丝的胜机,就算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必须抓的牢牢的。因为你的生死,可能就差这么一点。”
“......”
“怎么不说话了?”古金笑道,“我解释的不够清楚吗?”
阿夜摇摇头:“......不,只是突然觉得你这个人很危险。”
“呵呵,多谢赞美。”
说到这里,古金又道出了自己的忧虑:“但是,我们现在唯一无法把握的,就是时间了。”“时间?”
点点头,古金伸手把窗帘拉开了一些:“虽然我能准确的推算出,最近‘月之幻力’最强的日子。但如果‘夜雷’承受得起几位中级魔导士的损失,我倒是清楚好几个可以聚集月亮魔力的术阵。要是他们......你笑什么?”
阿夜嫣然在古金面前坐下来:“这个你大可放心。因为他们在抓住我之前,是绝对不会提前进行仪式的。”
古金问:“你的自信来源于哪里呢?”
阿夜笑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石块:“因为我在逃走前,偷走了他们仪式中最重要的两件东西。一样就是这个,开启‘月之滴’祭坛的钥匙;另一样就是......”她伸手指着自己,“......我——他们精挑细选,奉献给巴蛇神的祭品。”
轻轻的,把那周围刻印无数符文的石方拿起,一股微弱但恐怖异常的波动在古金的感知中若隐若现:“我很好奇”他缓声的问,“这东西,你到底藏在了哪里?这几天,你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记得你身上,似乎没有放东西的地方吧。”
脸上一红,阿夜想起了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赤身的情景,而且,还不是一两次的。“咳。”她稳定情绪后回道,“记得那晚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古金眉毛一跳。“难道你......”
“呵。”阿夜探手将石块重新拿了回来:“在我开口向你求救的同时,我就把它塞进了你的枕头底下。”
看着眉眼都绽开的阿夜,她此时美艳的就像一只罂粟。古金说不出话来了。他忽然觉得,也许,这个女人比自己还要危险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