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心园内的男女共同躺在暖帐内,男子睁开双眼,将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松开,起身走到大厅内,一个黑衣人恭敬地站在那里,“少主。”男子却抬手制止了他,“她刚刚睡下。”黑衣人便压低声音说道,“轩亭阁内名叫冉柔的宫女形迹可疑,因为她有与小姐相似的脸。”
如风听后也一愣,“你确定那张脸是真的么?”
黑衣人严谨地说道,“属下确定那一定不是人皮面具,至于这世上有没有可以换人脸的奇术就不知了。”
男子低头沉思了片刻,便说,“明日我去见一下这个冉柔便知,今日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的事太蹊跷了,巧柔初来乍到不会有仇敌,那就是有人在针对他们。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少主,属下赶到的时候,小姐已经昏迷了,而且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属下只能及时扔了匕首,将血迹擦干净,而且那个叫璃茉的宫女似乎有意在帮属下。”
如风走到书桌前,缓缓地磨墨,“璃茉她是女帝的心腹不可大意,你先回吧。”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离去了,男子却又叫住了他,“苏晴无事,你小心行事。”黑衣人心中暖暖的,少主其实待他们都很好,只是从不表现在面上。
在黑衣人走后,如风在纸上写下了冉柔二字,随后又写下了璃茉,提着笔看着纸上的字久久不能回神。突然,床榻之上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他这才放下笔,躺回了床榻,搂着怀中的女子,无论如何他都要保她平安。
那一夜有人失眠,有人得意,有人却可能这一辈子就与最重要的人擦身而过,此生再也没有这样一人。
夜晚的金柯如同沉睡的山神,房屋的灯光一盏盏的熄灭,如同山神闭上了他的眼,而路边街口的灯笼却又像山神不灭的心。安静的街巷,人们结束了一天的疲惫,都已沉沉睡下。
独独这一座民屋的灯光还未熄灭,邱子琪看着已经睡着的阿满,摸出怀中一直未曾还给少主的竹萧。
邱子琪想着一直未曾有机会交给少主,这竹萧对少主应该是很重要的,不觉想起碧悠,也不知她在宫中过的可好,金柯的事并不是几日就能解决的,等他们回到锦都,想必一切都已不同了。
陷入沉思的他并未听到房外黄莺匆匆回来脚步声。
第二日天微微亮,勤劳的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小贩推出琳琅满目的商品,酒家开始吆喝吸引顾客。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并未有人发现一切都早已不同了。
而金顶皇宫却都在议论纷纷,昨夜女帝最为宠幸的莫公子惨遭刺杀,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夏郡王做的,因为女帝与夏郡王的不合是早有耳闻的,二人为了寻找小公主的事而争论不休,也都知道她们都想比对方先找到小公主。
夏郡王起身穿起深紫蟒袍,头戴朱红官帽,一脸冷色,不管是谁昨夜是刺杀的莫言,这一切都是对她不利的,看着铜镜内模糊的人影,想起染帝生前曾经说过,不论我们姐妹如何斗,这金柯终究还是离家的,若是别人必是不能染指的。是的,不论如今她与女帝是关系怎样的恶劣,都不是别人能够利用的。
只见她严肃的走出王府,上了软轿,淡淡地说道,“进宫。”轿夫四平八稳的抬起了轿子,慢慢的走向了金光四射的皇宫。
其实皇宫再辉煌不过是富贵一生罢了,付出的是青春,自由,还有最重要的心灵。它就是一个大染缸,世外的七彩斑斓,在这里只会是如墨般的黑。
清晨,承乾殿文武百官下跪于地,高呼,“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匍匐于地跪拜金柯最伟大的王者。
女帝扫了一眼百官,眼神在夏郡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冷淡地说道,“平身。”
璃茉站在女帝的身旁,说道,“各位可有本奏?无本退朝。”
相国大人却站出身来说道,“陛下,臣有本。”
女帝探究的看了他一眼,一直都未曾猜透他到底是帮谁的,“相国大人有何事要上奏?”
年轻的相国大人淡淡地说,“想必陛下也应该听到那些闲言闲语了,这些话对王爷十分的不利,时不时就有人拿来重伤王爷。而王爷是我们金柯的王爷,怎能随意背上这样的黑锅,所以臣想请陛下主持公道。”低下头时,脑海中是夏郡王对他说的,不论如何这金柯是姓离的,她无意争夺,只想请相国大人尽心尽力的扶持陛下,她早已有辞去王爷,用她的余生去皇陵守着染帝。生前不能说的话做的事,唯有等到死后去做。
女帝看着金色的穹顶,如同金柯的太阳照耀着大地,低头看着不为所动的夏郡王,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应该与夏郡王无关,而是另有其人,若是谁胆敢挑衅金柯的皇族,我必会让他付出代价!”心中却冷然,相国大人竟然被夏郡王拉拢了,这样的局面对她很不利,她从不喜欢有人和她分庭抗礼。
相国笑着说,“陛下能够如此想便更好。”心中却甚是担忧,陛下是最讨厌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如今他替夏郡王说话免不得让陛下多想。
此时,一直安静的夏郡王却突然说道,“陛下,臣想问陛下一个问题。”
女帝手抚摸着金色龙头,淡然地看着她说道,“王爷,有何事要问?”
夏郡王看着女帝一字一句问道,“为何陛下要让上官如风留在宫中?他与锦都不和,此时风统领等人正在金柯做客,他这样留下,恐怕不合适。”
此话一出,全朝堂都静了,所有人都看着光滑可鉴的地面,谁都可以感受女帝风雨欲来的气势,而夏郡王仍是这样看着女帝,并没有因此而退缩。相国大人都不免为夏郡王担忧,从未有人敢这样挑衅女帝的权威。
女帝冷笑,“若是我想留下的人,谁敢说不能留?这里是金柯并不是他锦都,她凭什么可以干涉我金柯?更何况,谁都未曾说过不可,王爷你何必着急?”
夏郡王笑了,铿锵有力的说道,“臣只怕狼子野心毁了金柯的千秋万代!”
女帝怒然,甩袖站起,大声的说道,“我要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王爷你来做主!退朝!”转身就离开了朝前,心中的怒火却不曾少过,原以为这几年她早就放弃朝堂事,没想到她竟然还想干涉她的决定,她根本用不着她提醒!
夏郡王看着女帝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暗叹,这金柯怕是再也没有这样平静的生活了。
而在染心园的巧柔二人,刚刚起身。巧柔穿戴好之后,看着如风正准备束发,就走去将他手下的梳子拿下,“我来帮你。”
如风坐下后,笑看铜镜中模糊的两人,正如一幅画,只愿悄然走到白头,“如此甚好。”
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手中如墨般的发丝,手将发丝轻轻的挽起,用一根玉簪固定,“好了。”
男子看了一眼,比他平时挽的整齐多了,也舒适多了,握着她的柔荑笑着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巧柔红着脸抽出自己的手,“我去看看莫公子,你不是还要去找女帝么?”今日一早醒来便说要去找女帝,也许正因为昨夜她的出现,才会让他如此难办吧。
如风想了片刻,便说,“也好,你去看看莫公子是否已经醒了,我找完女帝便回来找你。”
巧柔走出染心园的同时,天影也从轩亭阁内出发了,原是一早天影便提出要去看看莫公子的伤。
冉柔端走饭桌上的碗碟时,听说了昨夜的事,故作惊讶,“昨夜有人刺杀莫公子?那莫公子有没有怎么样?”装出一副好像真的很担心的模样,其实她只是想知道那贱人有没有被女帝惩罚。
天影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莫公子的伤无大碍,只是此事还在调查中,应该很快就会有结论了。”心中却不屑,演技不错,看你还能演多久。
冉柔拿着盘子的手一顿,脸色难看,却又调整好情绪,一副幸好如此的口气说道,“那就好,只要莫公子无事就好。”低下头转身离去的时候,仇恨的眼神似乎要点燃红灯笼,她怎么会没事呢?是谁破坏了她的计划?
天影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也转头说道,“那我先走了。回来后会和你们详谈莫公子的伤势的。”
风如月只是安静的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木槿却迟疑的说一句,“巧柔呢?”天影默然,他自然是知道小姐此时正在少主的房内。如月淡淡地说,“应该在上官如风那里。”昨夜一片混乱,没等他们接回巧柔,她就已经被上官如风带走了。
木槿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那里原本坐着少天,只是自从昨夜之后他就一直没走出过房门,转头看着他们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接她回来?”
如月叹口气地说,“无事,上官如风不会伤害巧柔的,到时她自然会回来的。”
木槿也只能闭口不谈,天影也独自一个人推着轮椅走出了轩亭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