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四起的战场,身穿银铠的男子抱着一个小腹微隆的女子,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口中温柔的安慰着她。
婉茹的眼泪顺着血色的铠甲成了血泪,“少天,我没事。”只是早已知道的事,何必要伤心。
少天抬起头看着眼前胸口长长血痕的东南候,“婉茹,有些话,等到战事结束之后,我要亲口告诉你。”说罢,便将婉茹交给了身旁的木槿。
东南候闻着血腥味,手中是带着药香的红纱,久久不松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杀了我么?”
银铠的少年,目光冷淡,“东南候,现在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又该如何逃。”
风吹过枯黄色的杂草,血迹斑斑的大地,八国附属早已溃不成军,六个国主已经悉数被拿下。
唯有黑衣的东南侯府人,还在做最后的顽抗。
突然东南候仰天长笑,“白玉天,你太自以为是!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说罢,便一手捂着伤口,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皇帝见此也骑上了另一匹马,“追!给我追!”
溟墨紧紧跟随在皇帝的身边,挥手大喊,“拦住前面的人!”
只见东南候的不远处,出现了一排金色盾牌挡住了他的去路,两旁不断射来长矛弓箭,却不能伤到东南候一丝一毫。
男子细长眉眼冷漠,“冲过去!”
东南候身边的黑衣人骑着马飞快的冲向了盾牌,猛烈的冲击,让盾牌有一瞬的松懈,东南候一咬牙,低下头冲过了厚厚的盾牌。
只不过他身后的黑衣人却是悉数留在了战场,再也不能回来了。
东南候转头看了一眼为他断后的黑衣人,转而快马加鞭的走向了远处。
然而皇帝等人来到金色盾牌前时早已人去楼空了,皇帝看了一眼高处的女帝,“离夏,这里就交给你了。”
不远处的女帝却是不屑的别过头去,“我早就说过这个皇帝,是一只狐狸。”
身旁的莫言却是笑着轻点头,“不过,你也没输不是么?”本是早就可以出现的,却是等到了最后一刻。
女帝冷冷地看了一眼皇帝远去的身影,“唯有这样,锦都才不会轻视金柯。”
莫言看了一眼皇帝身后纯白的身影,转头看着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挑唇轻笑,“原来都走了。”
女帝看着山下慌乱不已的八国附属,眼皮都未抬一下,“言儿,这些人太碍眼了,都收拾了吧。”说罢,便转身走进了高大奢华的金色马车。
莫言笑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转而效益却是消失不见,冷淡的看着山下的人,手下轻轻一挥,身穿红色铠甲的金柯大军,瞬间就淹没了八国附属。
此刻的东南候却是视线模糊,血腥味充斥着他的耳鼻,胸口的伤口仿佛将身体内所有的鲜血都流了出来。
不远处金黄色的皇宫,都成了不可以触碰的遥远。
马匹也早已跑不动,最终他倒在了皇宫朱色宫门前,他爬起身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踌躇的侍卫,“给我让开!”手中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击倒了面前的侍卫。
他的身后是匆匆赶来的皇帝,“溟墨,我命你立刻取下东南候的首级。”
溟墨点点头,下马手中长剑悄然出鞘,然而东南候虽然身负重伤,却还是身手敏捷,快速跳跃上了皇宫的屋檐。
巧柔看了一眼皇宫的深处,不由得急道,“皇上,太后与皇后还在宫中!”
皇帝脸色难看的快步走进皇宫,“全面搜索东南候!不用留活口!”
白衣女子自然也是跟随在皇帝的身后,眉头深皱看向了远处的泰宁宫。
然而他们都没有看到身后一直跟着他们的身影。
冷峻的男子站在高高的屋檐上,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天影,摆脱轮椅的感觉如何?”
天影挑了挑眉,“少主,若不是你,我至于坐那么久的轮椅么?”
上官如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埋怨我么?”
天影微微摆手,“少主,当务之急是立刻捉拿东南候,而非是轮椅的问题。”
男子微微点头,脚下轻点飞跃过金黄色的屋檐。
身后跟着苦笑的几人,“少主,他不是说要回鬼龙山庄的么?”
然而此刻的东南候早已站在了泰宁宫前,一刀砍到了最后一个宫女之后,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只见太后与皇后正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血人,只是他们身后的宫女太监却都已经缩成了一团,眼角几乎都带着泪痕。
刘嬷嬷站在了太后的面前,“侯爷,你已经失败了,不要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东南候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红纱,“谁说,我失败了?”
皇后却也是皱着眉头,“侯爷,你又何必如此。”
东南候却是仰天长笑,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的人,“就算是我死!也要拉着你们做陪葬!”
站在太后面前的刘嬷嬷脸色一变,“侯爷,我劝你不要乱来!”
东南候冷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我滚开!”说罢,便提起了手中的长剑,冲向了刘嬷嬷。
太后身后的宫女太监,终是乱成了一团,尖叫着逃离了泰宁宫,只是不知是谁在慌乱之中,竟然推倒了佛像前的长明灯。
太后却是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刘嬷嬷……你……”
只见东南候的长剑插进了刘嬷嬷的胸口,一旁的皇后带着寒光挥向了东南候,这才让他松了手。
素姬扶着满身鲜血的刘嬷嬷,“刘嬷嬷,你不要乱动,一定会有办法的。”只是她说着说着,眼泪也下来了。
太后看着双手的鲜血,缓缓跪倒在了刘嬷嬷的身旁,“刘嬷嬷……你又何必如此……”
刘嬷嬷却是淡然的看着远处,“娘娘,老奴一辈子都给了皇宫,如今我只是累了。”
当年不过十五的少女,如今却是一件垂垂老矣,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初见时,女儿娇态,少年风发,却都是成了如今的不可能。
太后搂着刘嬷嬷,“刘念,我恨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刘嬷嬷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因为,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太后终是泣不成声,“姐姐……我还能叫你一声姐姐么。”
然而怀中的人却再也没有了回答,她的手依然搭在太后的手臂上,留下鲜红的手印。
素姬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抬眼间看到了身旁早已开始燃烧的熊熊烈火,“不好了!娘娘,着火了!”
此刻的皇后皱眉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东南候,一掌将他击退,转身回到太后的身边,“太后,刘嬷嬷已经走了。”
太后却依然抱着刘嬷嬷的尸身,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皇后一手拉着太后冰凉的手,“太后,我们该走了。”
太后低头看了一眼刘嬷嬷,哽咽着说,“我们走。”说罢,便松开了刘嬷嬷,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一旁的东南候看着周围的人四散奔逃,却是靠在了柱子旁,熊熊烈火燃起的热浪,一阵阵的扑来。
男子摸着腰间的红纱,“对不起,我还是没能达成承诺。”
他不再逃开,抬起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横梁,闭上了双眼,“你会在路上等我么。”
闭上双眼,是初见。
睁开双眼,是如今。
轰然倒塌的横梁,埋没了一切,红纱燃烧殆尽,只是一缕香魂罢了。
站在泰宁宫外的皇帝却是愣住了,眼前的熊熊大火,扑面而来的热浪,“母亲……!!!”
巧柔自然也是倒吸了一口气,“碧悠……”
苏木槿一手抓住了一个慌乱的宫女,“太后呢?皇后娘娘呢?”
宫女满脸的泪痕,还有乌黑的烟灰,“我……我不知道,太后和皇后娘娘,被一个男子拦住了,没能逃出来。”
木槿松开了那个小宫女,“皇上,我立刻让人进去!”
然而皇帝却是一把推开了他,“我要亲自进去!”只是溟墨与风如月双双拉住了他的双手,德庆也在一旁苦着脸。
只是他们身后的少天靠在婉茹的身旁,坐在了台阶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熊熊大火。
正当所有人都在拦着皇帝的时候,一抹纯白的身影,飞快的冲进了火海,紧随着她的身后是一个女子带着血迹的身影。
众人皆是愣住了,皇帝也停下了挣扎。
皇帝摇晃了一下身子,“德庆,刚刚那人不是阿柔,对么。”
那抹快到让人无法抓住的身影,正是巧柔。
德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皇上,那正是……淑妃娘娘。”
此刻的皇帝却是不再挣扎着想要冲进火海,反而是安静的站在大火前。
木槿看了看熊熊大火,“皇上,刚刚苏晴也跟着一起去了,不会有事的。”
只是皇帝却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大火,似乎忘记了思考,挣扎。
站在不远处的上官如风等人,自然也是看到了巧柔冲进火海的身影。
男子双手紧握,“天影,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她!”说罢,便跳下了火海。
身后的几人并没有阻止,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没用的。
因为冲进火海的是巧柔,所以上官如风也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