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早已成枯枝的梅树,在风中摇曳,女子的轻咳声,在室内回荡着,“你是说淑妃娘娘,召你入宫么?”那个淑妃娘娘,似乎和女儿很像。
房内的男子听后,扶着她的双肩,“嫣儿,你莫要乱想了,一切有我。”那日许下的承诺,终是到了解开这一切的时候了。
女子在男子的怀中,轻轻点头,“那你早去早回,我让蓉乐煮好汤等你回来,咳咳……”话还未说完,就捂着嘴咳嗽起来。
丞相看着日渐衰弱的妻子,“嫣儿,念尘主持的药你有一直在喝么?”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忍不住的疼惜。
女子淡笑,梅香肆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丞相看着她淡笑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她,“嫣儿,莫要这么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床榻上的女子,看着瓷瓶中早已枯萎的梅花,两年前,她还在这里整理着梅花,如今却早已不知在何处了……
帝妃宫中的帝王花开的喧闹,花瓣中,走来了一人,“妃颜姑娘,是娘娘让我来的。”
眼前的蓝衣女子看着他,“丞相大人,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转身,便走向了一旁的水池。
只见水池边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青丝被莲花金簪挽起,红宝石的光芒与她一身红衣倒也是相称的很。
丞相来到女子的面前之后,微微俯身,“娘娘,不知你找臣来有何事?”
巧柔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妃颜,苏晴留下即可,其他人都下去吧。”身后的宫女,瞬间就退去了大半,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四人。
红衣女子微微倚靠在软榻上,“我是谁,你知道么?”心中早已不是初见时的澎湃,却也是难掩的思念。
丞相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是金柯小公主,如今锦都的淑妃娘娘。”难道她要和他坦白身份么……
巧柔轻笑,抬头看着日渐衰老的父亲,“父亲,你难道连女儿都不认识了么?”
在那一瞬,不止丞相没有言语,就连身后的妃颜和苏晴也纷纷禁了声。
妃颜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子,她一直都以为她们的相像只是巧合罢了,虽然日后的接触也让她疑惑纵生,只是没想到这身份竟是如此的复杂,那现在皇后又是何人呢……
丞相笑着说,“娘娘真会开玩笑,我的小女正是锦都的皇后,怎会是娘娘你呢?”
巧柔也不言语,起身站在丞相的面前,“相府的梅花应该早已谢了,只是母亲喜爱梅花,父亲还会从遥远的北方找来梅花给母亲,以保证府中梅花不谢。”
看着眼前的丞相面容渐渐崩溃,就知他已经信了一半。
丞相自然也抬起头看着已经快两年未见的女儿,“轩梅,你过得好么?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又怎么成了金柯的小公主?”当他看到她模样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女儿回来了。
巧柔微微低下头,语气苦涩,“父亲,这说来话长,日后再说吧。”这真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也是如梦初醒。
丞相点点头,“那轩梅找我有何事?”
女子看着眼前依旧衰弱的父亲,“父亲,请恕女儿不孝,但请父亲助女儿一臂之力。”
眼前的丞相许久不言不语,良久之后,方开口,“轩梅,能告诉爹爹,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么?”他的女儿他了解,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
女子坐在软榻上,“父亲,你不要问了好么?如今女儿为了自保,不得不这么做。”若不这样,也许贵妃早就将她除之而后快了。
丞相看着眼前的女子,暗叹,“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帮你,但是你也要明白,如今的父亲,早已不复当年了。”如今的朝堂是东南候说了算,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丞相了。
巧柔听后微微皱眉,“父亲,如今朝堂上东南候如此嚣张,难道皇上就没想过做些什么么?”
丞相听后,不由得摇头苦笑,“女儿啊,皇帝要的是权,而且东南候也并没有触及皇帝的底线。”所以一切都还在容忍的底线内,若是超出了底线,怕是早已将他出去了。
红衣女子听后也是微微点头,想罢又问道,“父亲,娘亲她怎么样了?”那日太帼寺她就听到娘亲的身子不好,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出口。
丞相想起临出门时她还是如此衰弱的模样,两鬓的霜白更加浓重了,“你娘她,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女子听后泪水如凋零的花瓣渐渐落下,那样清雅不争世俗的娘亲,“怎么会这样……”
丞相坐在软榻一边,“自从你嫁入皇宫,就纷争不断,你娘也就病倒了,更何况,这两年来,也并没有和你见过几面。”
巧柔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皇后她不常去府中看娘么?”碧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她相信邱子琪爱上的人,一定是很美好的人。
丞相摇摇头,看了一眼红纱外的光影,“她倒是常去,只是你娘是个敏感的人,怕是早已发现这个人不是她的女儿了。”
巧柔不知道她的离开竟然衍生出了这样的事,“父亲,都怪女儿不孝……”
丞相轻轻搂着女儿瘦弱的肩膀,“是爹没用,没能守得住这个家……”若兰的苦苦哀求,嫣儿的病态,让他左右为难……
巧柔却是摇了摇头,“父亲,你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何来的没用。”本就是因为她才会导致今日这步田地的……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比往日更坚强的女儿,“轩梅,过几****将蓉乐送进宫来可好?那丫头怪想你的。”
巧柔听后微微失神,还是梨花树下,如雪的花瓣下,两个少女正在说着什么,“不用了,这里她还是少来为好……”已经困住太多的人了,不用再多一个了。
丞相明白她的意思,轻叹,“一面都不见了么?”
巧柔轻笑,“不见。”不见不代表不念,也许她出宫的时候,可以见到吧。
丞相听后,沉默片刻之后,站起身,“轩梅,有很多事你都是不明白不知道的,到时候我会让蓉乐进宫看看皇后,到时我会让她来找你。”
巧柔听后,轻声说着,“父亲,你何必将她牵扯进来。”
丞相苦笑摇头,“这不是牵扯,而是她本就在局中。”这是一盘下大了的棋,只是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红衣女子听后也只能轻笑,“如此罢了,都听父亲的吧。”起身,送丞相走到了庭院内。
红白相间的花瓣落了满肩,花瓣中有着啼鸟声,红莲在风中的摇曳声,锦鲤的跳跃声,都成了一曲难以言说的曲子。
丞相站在落花下,“这里很好。”宁静美好,看来皇帝真是很喜爱她。
巧柔听后低下头,淡笑,“父亲,你早日回去吧。我过几日出宫去看一眼母亲如何?”
丞相却是摇了摇头,“今日我来这里已经很惹人嫌了,你就莫要再来相府了,你母亲的事,不用担忧,一切有我在。”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女子看着繁华中父亲离去的背影,不知在何时高大的父亲,却早已佝偻了。
将军府,一切都是静好。
阳光下,女子拿着水桶,一下一下的浇灌着刚刚发芽的花苗,小酒窝在脸颊处若隐若现。
身后的男子看着她,“婉茹,花苗怎么样了?”刚刚下朝的男子,还未脱去朝服,藏青色的朝服,在女子眼中是最美的颜色。
婉茹转身看着他,笑着说,“少天,你看,已经发芽了。”想着太帼寺后山的绣球花,想着不久之后,将军府也会开满鲜花的。
少天走到女子的身旁,搂着她的腰间,看着发着嫩芽的花苗,“嗯,看样子再过几月,就会开花苞了。”
婉茹自然是高兴的靠在男子充满梅香的怀抱中,“少天,到时这府中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冰凉寂寞的将军府,只有成枯枝的梅树,并无其他的植物。
少天听后微微一愣,府中的确凄凉了很多,“好,到时我们再种上其他的好么?”
女子在他的怀中轻点头,笑意满满,酒涡中都是喜悦。
只是他们不知绣球花再开的时候,却没了赏花的人。
采芳殿,女子坐在美人榻之上,“桃叶,你是说丞相去了帝妃宫?”
身后的蓝衣女子低头,轻声说着,“是的,娘娘。”
贵妃冷笑,“她以为丞相还能为她作甚。”此时的朝堂之上,都是东南候的势力,丞相早已成了衰败之势。
桃叶低着的头,“娘娘,现在安心养胎比较重要。”
贵妃轻轻看了她一眼,“不用你说,我也自然明白此刻养胎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她生下了儿子,还怕权利不到她手中么。
而身后的女子听后并未言语,只是将来的一切,都如这池中红莲一般,风中摇曳,并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