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们识货,说!是不是羽慕白派你们前来?”黑暗之中,古月痕的身影慢慢浮现。胸口处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而后迅速遍布全身上下,宛若覆盖上了一层光幕,在夜空里显得颇为耀眼。
黑袍人和披风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深深的忌惮。之前他们还想着一举歼灭古月痕和叶家余孽,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连自身都难保啊!月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古月痕,叶家军已经全军覆灭,连叶苍穹和叶擎空都已经殒命,你又何苦硬撑着不放?只要你将叶家余孽交出,羽神必定不会亏待你!”披风人眼神阴翳,自知今日若开战,必定凶多吉少,于是出言相劝,欲令其归顺。
古月痕闻言冷笑不止,衣袖拂动间,似有星移斗转,一股浩瀚磅礴的气势直冲九霄,震散乌云,令月光洒落。
“羽慕白弑父篡位,残害手足,把持朝政,诬陷忠良,此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你们竟还想劝老夫归顺?”古月痕目光灼灼,似有一轮烈日燃烧。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羽神文韬武略,哪一点比不上叶擎空?况且叶羽国开国先祖里,羽族功高盖世,更是立下赫赫战功,凭什么这国主之位就不能是羽族之人?古月痕,你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强者,岂能不辨是非黑白?”黑袍人怒喝出声,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他的眼里,叶族当真罪大恶极。
“荒谬!我与叶族、羽族老祖相交多年,从未听说过如此荒谬之言。尔等不过是羽慕白自‘深渊之牢’内放出的恶贯满盈之徒,又岂会了解事情真相?昔日苍穹不愿取你等性命,你们不思悔过倒也罢了,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多说无益,今日你们既然赶来,那就都留下吧!”古月痕目光冷冽,不欲与之多说废话。
黑袍人面色阴沉,没想到古月痕如此坚决,想要拉拢根本没有一丝机会。他心中忐忑,已经在思忖脱身之计。毕竟两人修为悬殊,看古月痕的状态根本不像受了重伤之人,硬拼不是明智之选。
“古月痕,我兄弟二人的确是作恶多端,但只要将你杀了,我等就是国之功臣,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而你呢?现在的你不过是亡命之徒,惶惶不可终日!”黑袍人冷笑,面对着古月痕的威压,虽心中颤抖,但依旧出言羞辱,欲扰乱其心智,以便取得先机,伺机而逃。
谁知古月痕丝毫不为所动,踏风而立,衣却飘飘,若超然物外之谪仙,遗世独立。黑袍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可古月痕又岂是易与之人。他成名大陆数百年,在骨神巅峰的境界停留数十载,心境之坚定又岂会因三言两语而动摇。
“宵小之言尔,想我古月痕纵横大陆数百年,岂是贪图富贵之人?昔日我落难之时,叶族老祖出手相救,我铭记于心,后为帝师,亦悉心辅佐。谁知一时大意,竟会出现此等天怒人怨之事!”古月痕一字一句地说着,身上的气势也随着他的话语而一点点变强。
“我身为帝师,却没有守护住帝国基业;身为长辈,却不曾援救下恩人后代;身为托孤重臣,却落得个叛国之名。我自认无颜再面对叶族老祖在天之灵,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叶家蒙受这等不白之冤,不甘心那叶家军数万英魂蒙受千古之屈!老夫即便一死又有何惜,但是尔等助纣为虐之徒,老夫必要毙于掌下,以告慰逝去的诸位英杰!”
古月痕说完,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改变。古月痕的浑身上下,白光骤然升腾,刺眼的宛如一轮白色烈阳,刹那间,黑暗的天空被照亮了半边天。
九重天之上,皎洁的月光洒落,银辉色的月光倾泻下来,似与古月痕身上的白光相互融合在一起。一道银辉若水银泻地,一道白洁若皓月朝晖。两道光芒相互接近,而后逐渐交融,慢慢渗透。片刻之后,古月痕与那弦月之间似有一道透明光柱相互交接,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其中席卷,这个天地开始变得动荡不安!
“什么!这是……”披风人眼中流露出恐惧,在那等无尽的天地威压下,强如他这等修为都不禁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该死!没想到这老家伙一上来就拼命!”黑袍人同样是脸色极度阴沉。天地之间风云突变,黑袍人心中骇然,犹如掉入到一个无底洞般,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任凭他本领通天,此刻都丝毫施展不开,感觉全身的玄力被禁锢住。。
“极品骨术!月神之光!”古月痕此刻已经完全被银辉色的月关笼罩,隐约间,在其背后似出现了六对灰色的翅膀,轻轻挥动。
月神之光,号称最接近“祖术”的极品骨术,月神古月痕的成名之作。此等骨术,以自身为引,以天地为介,沟通皓月之力,降下月神之光。
月神之光借助月亮之力,引皓月之光为己用。月者,万物之引,主消亡、毁灭。一旦被月神之光命中,哪怕是同为骨神巅峰的高手都会在一瞬间失去全部的玄力,更有甚者,肉身消散,魂魄不存。
正所谓,骨者,以骨为介,玄力为本。玄力自玄骨而始,周游四肢百骸,而后可穿云裂石,蹦山倒海。若是一个修炼者的玄力被束缚,那即便修为再高都无法施展,唯有引颈待戮。
古月痕面色淡漠地望了身前的两人,无悲无喜,看不出有什么感情波动。但是从他的嘴里,缓缓地飘出几个字,却令对面的两人如坠深渊。
“禁锢!泯灭!”随着古月痕的话道出,一道银辉色的极光如同穿透了空间,瞬间达到了两人身前,将两人笼罩进去。
披风人瞳孔急剧散大,在银光出现的瞬间,他便感觉到浑身的玄力一下子如潮水般退去,原本强大的肉身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羸弱,仿佛随后又可能消散。
黑袍人同样如此,但是他的修为显然要比披风人高出一筹。在月神之光降临的前一刹那,他将全部的玄力凝聚于一处,随后一拳轰出。
“砰!”
蕴含黑袍人极尽玄力的一拳轰击在银光之上,发出一声闷哼,看似强大,却也只是令银光出现了一层涟漪。之后银光长驱直入,穿透黑袍人的胸壁,将其胸口处玄光泯灭。
“唰”
所有的月光刹那间消散,天空中再次密布乌云,月光零星散落,似乎比之前要暗淡了许多。
古月痕苍老的面庞掠过一抹释然,随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而伴随着古月痕的咳嗽声,对面的两道黑影却似被一阵风吹散般,消散在天地中。
“终究还是老了啊!”古月痕叹息,当年一战留下的隐疾再次发作,体内的情况不容乐观。即便他修为登峰造极,恐也是时日无多。因为寿元将尽,谁也无法逆天改命。
想当年月神之光一出,即便是骨祖也要退避三舍,否则他又凭什么号称“圣君之下第一人”!但那也是要有天时地利配合,待得天晴满月之时,月辉之气充溢,若此时引动月神之光,当真有天地变色之威。
今日前来的两人修为不低,古月痕自知不宜久战,只能发动月神之光,毕其功于一役。对方没有准备之下,双双殒命,魂飞魄散,肉身不存。而若非今夜尚有一轮弦月,胜负之数必在五五之间。
即便如此,黑袍人临死前的一击还是令古月痕受了伤。若是全盛之时自然不惧,可在重伤之躯下,耗大精力发出至强一击后其自身必将萎靡,所以黑袍人的一拳,余波之力令古月痕受创。
随着战斗的落幕,天地间也再次恢复平静,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唯有阴山村的一些磨刀大汉意外间发现西北方向曾出现一颗极亮的星,照耀得半天夜空宛如黎明。
而在西玄域叶羽国的国都之内,皇城之中,一座揽月塔似插入了云霄,在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
塔顶之上,一道挺拔背影,帝袍加身,极尽威严。此刻他凭栏而立,眺望九重天上的弦月。在某一瞬间,身影竟轻轻颤抖了一下,以一种极为细微的声音自语道:“月神,是你么?引动了月辉之力,你竟还没死?”
……
一声鸡啼将大地从沉睡中唤醒,阴山村的人也是陆陆续续出现在屋外,继续忙碌着昨晚剩下的工作。疾风魔狼的尸体已经足够吃很长一段时间,大汉们不必再进山狩猎,于是纷纷来到广场上操练起一些狩猎招式。
钟虎站在广场正中,细心指导每一位汉子的动作,力求做到有力到位,以便在将来的狩猎中能保住一命。
一些村妇则坐在自家门口闲聊,目光时不时地望向自家的男子,眼中满是温馨幸福之色。在她们眼里,只要温饱不愁,家人平安,似乎已经是最大的奢求。
小丞丞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正站在广场的另一角,眨着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大汉们操练。
村长也从屋子里出来,精神抖擞,若非发须花白,根本不像是一个将近百岁高龄的老人。村长迈着大步走到广场之中,正欲说话,村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面露惑色,不待他们有所反应,铁骑已经长驱直入。战马嘶吼,卷起一路烟尘,随后数十骑铁马金甲之人已将众人团团围住。
为首一位金甲大汉手握战戟,神色倨傲,坐于马上,单手指着众人寒声道:“谁是殷正天?滚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