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
嘴里残留着血腥味。
风吹进来,王宁冷得发抖起来,扶着墙壁吐了出来。
爬上窗户,坐在窗台上。
脚下那人来人往,喧嚣的车流,与房子里苍白的灯光,安静的尸体,交相呼应。
如身在梦中。
这梦难受得无法呼吸。
但是,王宁并不打算后悔。他明白,这是一条不允许回头的路。
“呵呵,我没有骗你吧。再杀一些人,你就能去突破境界了。”
“伤天害理,不得好死。”王宁沉默了一下,凄惨地笑了笑,说:“但是,我也没打算有好下场。不管怎样,我要感谢你。”
如果他没记错,二十年来,除了因成长而有的战力(人随着身体发育,幼年到成年,力气变大,战力也会提升的,一般来说,刚出生的婴儿战力是0的,到了二十岁,身体发育完毕,战力就在四十左右。)他这么多年来,因苦练而提升的战力只有九点。七八年了,风雨不断地刻苦训练自己,不过九点战力。而今天,杀了一个人,就提升了两点战力,等于苦练两年!
如今战力51点,也就是说,再杀二十来个人,就能到99点。那时,就能去突破了。进化期不仅代表突破颈瓶,能继续提升战力,更重要的是,进化期丹田里的能量精粹度是普通人的两倍,也就是说,一点战力等于两点战力。
其实,王宁不算弱,操纵妖兽的异能绝对是逆天的。进化期以下,要四五个人才能制伏一头战力差不多的妖兽。妖兽以体能见长,不是人能比的。以前,他就能操纵几十头臭熊进食,但是,操纵臭熊攻击人,和进食是完全不同的。
攻击,不是简单地下一个命令,而是无数个命令。要让臭熊知道,怎么攻击,打哪里,用手还是脚,攻击敌人哪里才是致命的地方,都需要命令。臭熊,一旦被他操纵,可就是没有脑子的木头,什么都需要下命令。
攻击,跑动,追击敌人,直到杀死。人会躲,更会反击。多少个命令才能达到杀死人的目的?
每下一个命令,就需要能量。他算过,一个命令大概需要消耗0。1的战力。(战力是智能芯片根据体内的能量强度统计出来的具体数据。能量对异者而言,相当于普通人的力气,能量越多,异者越强大。所以,战力才能成为衡量异者强大的标准。)
如果,他现在控制三十头臭熊,51点战力能下510个命令,平均到每个臭熊身上,也就十来个命令,能量就会耗尽。也就是说,如果控制臭熊攻击人,那人只需要躲过十来下就赢了。
臭熊行动慢,笨拙,就算小孩子去躲臭熊的攻击,躲十来下也是问题不大的。但是,如果三十头臭熊围着一个人攻击呢?会有怎样的效果?除了那经过训练的高手,谁能躲得过?
王宁也知道自己的能耐,可是,前提是……他能浩浩荡荡地带领妖兽去攻击人,别人又不逃再说。如果是不逃的人,肯定也是不害怕他的高手。
王宁这异能很强大,但是,也很被动。
白发人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隔壁房间有两个人,根据气息,应该是上了年纪的,魂魄太弱,两个人只能你提升一点战力,但是,对你毫无威胁力,是不错的选择。”
十分邪恶的声音。
王宁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低声说:“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并不打算,像刚才一样,听你的话。”
白发人安静了一会儿,说:“你要做好人?”
“好人?好人是什么?呵呵,我只是不想做我不喜欢做的事。”王宁看向窗外的夜空,淡淡地说:“我想,大概有许多我愿意去杀的人。而不是隔壁那两个老人。”
他去衣柜里换了一身衣服,将染了血的衣服放进浴缸,点火烧了。
茶几上放着一个固定电话。
王宁拿起来电话,拨通,是报警的电话。
他报了警,平静地报了警,说了地址。对方还要问再多的时候,他挂了电话。
对恒城的警察,那些林家的狗腿子,王宁没有好感。不,起止,没有好感,他们值得杀,杀再多也不可惜!
王宁歪着头,想了想,喃喃地说:“警察是受过训练的,我肯定是打不过的,得找一些帮手。”
想着,放下电话,沙发上的尸体弥漫一些味道出来,不好闻。
将四具尸体搬到沙发上。
将一些衣服床单抱了出来,丢在尸体上。
他蹲在沙发上,拽着两本书,撕开的纸张缓缓地落下,点燃火,火光轻轻地跳跃。
并非毁尸灭迹,只是,不想令他们的亲人看到他们死的模样。那样的痛苦会带来仇恨。
仇恨……
他们的亲人会不会有一天找他报仇?那时,他没有选择。减少那样的场面出现的几率为好。
坐了一会儿,火大了些,确认无法扑灭,出了门,将门锁上,转身的时候,压低帽檐,楼梯口一个摄像头幽幽地闪着光。
按下隔壁门铃,隐隐传来声音:“谁呐,这么晚了。”
“隔壁起火了。”
王宁说完,压低帽檐,迅速跑下了楼。
这是一栋出租屋,下了楼,四面八方都是居民楼。
楼梯口出来,就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他打碎车窗玻璃,车子‘滴滴’地尖叫,但是,楼上的尖叫掩盖了车子的报警声。那里,不到一会儿,浓烟从窗户里冒了出来,火光冲天。
要去妖兽市场。
开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故意开在大马路上,这里交通管制厉害,到处是摄像头。
妖兽市场白天人很多。
妖宠是富人圈里很受欢迎的东西。当然,还有异者需要的材料,妖兽一身是宝,骨骼可以炼器,一些高级妖兽的皮毛经过炼器师锻造加工,还能抵御精神系攻击。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几间大的妖宝店,大部分店都关门了。
他选了一件招牌看起来很气派,占地面积大的店子。想必,里面的仓库面积也不小。
卷闸门很牢固,撬不开。
幸而,二楼有一个窗户,没有装防盗网,他变幻成两栖狐飞了上去,砸碎玻璃,跳了进去。
这间展示厅很大,摆了几十个架子,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牢笼。
有野兽,更有妖兽。
老虎,狮子,棕熊,烟蛇,三角狮,尖牙兽……种类繁多。
可惜,锁很坚固,很难弄开。
没有听到动静,难道没有人在这里看守。
他下了一楼,去了收银台那里,果然,收银台后的墙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写着号码的钥匙。
将钥匙取下来,抱着钥匙,从一楼开始开锁。
只放出凶狠的妖兽,那烟蛇,尖牙兽,两栖狐,大头蛙……到了二楼时,身旁密密麻麻地围满了妖兽。
吐着蛇信子的烟蛇,身上长着花色斑点,黑暗中游来游去。
尖牙兽喘着气,刀子一般锋利的牙齿,黄色的口水从牙缝里流下来。
大头蛙成年人高,那身上的凸起满是粘液,十分恶心。
还有……
就在王宁再放出一条烟蛇时。
阁楼上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玛德,大半夜的,这些死畜生这么闹腾,吵得叫人睡不着,难道又饿了?啊,非要逼得我去教训你们?我要将铁叉烧红了,看哪个最吵,弄死它!”
铁笼里的妖兽,在店员看来,是可以心情不好折磨的讨厌生物。
这店员在妖宠店工作十几年了,也曾遇到过意外,一头被麻醉的尖牙兽突然醒了过来,差点咬掉他的脑袋,幸亏,那个时候,旁边有一位异者大人救了他。
脑袋上的疤痕,每次看到,便心生怒火。
这么多年来,他以折磨铁笼里的妖兽为乐。看着那强大的妖兽,在眼前惨叫,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
打开阁楼门,店员迷迷糊糊地走下楼梯,忽然,他觉得不对劲,背后……
他一转身,心跳到了嗓子眼!一条三四米长的烟蛇,盘着水盆大的身体在扶梯上,幽幽地盯着他!
尖叫一声,往楼下跑。
走到楼梯口,他吓得脚一软,滚了下去。
铁笼打开了,妖兽没在里面。
那妖兽,自由的没有关在铁笼里的妖兽,像人群一样拥挤,朝他过来。
更诡异的是,一头尖牙兽背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手指放在唇上,“嘘,小声点。否则,我敢保证你旁边那条烟蛇一定能一口吞下你。”
店员忙捂着嘴巴,看着近在咫尺吐着蛇信子,头比他腰还粗的烟蛇,差点吓晕过去。
“你……你是谁?想做什么?”
王宁笑了笑,向店员走了过去,苦笑着摊了摊手,看了一眼周围,说:“看不出来么?我在偷东西。”
“偷东西?”
店员怔了一下。
这些凶恶的妖兽安静地围在这神秘老人身旁,像乖巧的孩子,他活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忽然捂住眼睛,颤抖着说:“您……您随便拿,我什么也没看到,您请随便。”
王宁蹲了下来,拍了拍店员的肩膀,说:“你们店子有卡车吗?我和你借一辆怎么样?”
“卡……卡车?”
王宁无奈地说:“你看,这么多朋友,没有卡车我怎么运走?”
“朋……朋友?”
“有吗?我的朋友们急着走,恐怕没时间和你多说话。”
“有,有!就停在后门口。”
“带我去。”
……
店员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余光看到那妖兽一头一头地跳进了卡车。
“要抽根烟吗?”王宁递过去一根烟,说:“压压惊吧,我想,你大概受惊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关系。”他凑上王宁递过来的火,结巴地说:“大……大人,这妖兽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听话……”
“知道太多不好。”王宁踩灭烟头,捡起地上一块砖头,淡淡地问:“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顿了顿,又说:“如果你要反抗的话,我想,我会让他来。”
拍了拍乖乖地伏在他身旁的烟蛇的头。
“我……我自己来。”
砸了自己一下,店员痛得大叫。
王宁苦笑着说:“看来砸晕没电视里看得那么容易。”
店员看到那烟蛇探起头来,巨大的尾巴摔在地上,水泥地裂开了一条缝。
“别,别,我行,我行的,一定行!”
闭着眼睛,用出全身力气往额头上砸。
“还……还没晕?”店员摸了摸脸上的血,急得哭了出来,跪了下来,磕着头说:“大人,你饶了小的,我发誓,我没有看见过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报警,更不会和警察说什么。求您,我上有老,下有小……”
王宁哭笑不得,想了想,说:“算了,既然晕不了就算了,本来想,打晕你,至少你的雇主不会怎么责怪你,若你好好的,岂不是不好交待……嗯,现在,你满头是血的样子,应该也能交待的。报警去吧。”
店员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人要打晕自己是因为这个?还要他去报警,他没听错?
王宁皱起了眉头,说:“兄弟,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报警?你的店子被打劫了。”
店员确认自己没听错,尝试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店里,顺手,将后门反锁了。
王宁坐到卡车驾驶座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该狩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