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刘铎化名了刘晟浩,与黑牛、黄茂、钱沧一行四人急急赶往卧虎山投奔李洪畴,未到边关,便听说卧虎山已被官军调集三镇军马攻克,李洪畴败退塞外,不知所踪。刘晟浩担心母亲安危,又往塞外打探数日消息,也是无果。刘晟浩无计,只能带着信函前往幽州范阳城,转投周璟瑜叔父处。
这一番折腾,刘晟浩几人风尘仆仆赶到范阳城时,中秋已过,却是八月十七临近晌午。范阳城乃北方名城,交通要道所在,城内人群凑集,金粉楼台,煞是热闹。
刘晟浩几人刚进城,却看到城门处贴着征兵告示,写着大大的征兵二字,也不曾加盖文印,一个头戴拦云盔、披挂遮云银甲的小将军站在那里,十几岁年纪一脸稚气,旁边不是兵士,竟然是几个家仆模样的人。周围人群想来也是习惯了,这等热闹也无人来凑。
那小将军也是神情沮丧,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原来他在这城门口慷慨激昂了几日,开始围观的人还是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个水泄不通,可真等这热闹看够,便一哄而散了,到了昨日,连看热闹的也没了几个。黑牛笑着对刘晟浩说道:“哥哥,你看那告示。”刘晟浩道:“你是忘了?前几日因你看热闹差点与人动起手来,咱们还是赶紧去寻都督府,才是正事。”
然而那小将军却不请自来,他打起精神走过来招呼,对刘晟浩说道“喂,外乡人,看你身材魁梧,一表人才,可有心思为国效力?”刘晟浩还未言语,黑牛回道:“哥几个兄弟就是为了杀羌狗来的。”那小将军很是兴奋,面露喜色,说道:“不如几位投在本将军手下,驰骋沙场上阵杀敌……”
黑牛、黄茂、钱沧三人一听便笑了,未等他说完,黑牛说道:“你这小孩真会说笑。”刘晟浩截住黑牛话端,说道:“黑牛,又胡乱言语。”那小将军一脸的不悦,悻悻说道:“可是瞧不起我?”刘晟浩赶紧说道:“这位小将军,他就是胡乱言语,万望见谅。我等此行只是寻人,不曾想过上阵杀敌,就此别过。”
那小将军一跺脚,说道:“口里说着杀羌狗,原来全是唬人,果然是贪生怕死之辈。”黑牛这暴脾气一点就火,嘴上说道:“你这小崽子,说谁贪生怕死!”伸手便要推他,哪知道这小将军人虽小,手底倒是不弱。快手搭住黑牛手腕,借了黑牛的力顺势一引,伸脚踢中黑牛腿上外侧膝眼,黑牛脚下一麻,差点踉跄摔倒。
那小将军甚是得意,嘀嘀地笑了,说道:“看着挺大个,却是个软脚虾!”
黑牛是恼羞成怒,又要上前找回面子,刘晟浩喝叱住他:“一路说你几次,不得随便与人动手!快快向这位小将军道歉!”
那小将军倒先哼一声,一副大可不必的神情,几个仆人也赶过来拉开架势,为首中年先已喝道:“大胆,你们几个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竟然敢惹都督府的少爷!”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原来这小将军名叫周璟瑸,是周都督的三公子,半月前羌鬼人大举南下,而且此次南侵跟以往不同,并非多路游击,在关外烧杀抢掠,而是二十万大军倾巢出动,一路攻城掠地,关外诸城纷纷投降,不几日竟然兵临范阳城外二百余里的仙霞关。周都督点兵六万驰援边关,带走了他二位哥哥,却硬留了他独自在府。母亲与姐姐们都在洛阳家中,周璟瑸又一心驰骋沙场,在都督府中是坐立不安,前几日来了战报,说:山门关副将****杀了守关将军蒋熊,献关投降。这山门关是北方抵御羌鬼人四大雄关之一,山门关失守,东北门户大开,西北天域关、正中仙霞关也无险可守,都督周嗣德所率八万华军被抄了后路,只得退守四关之间的要塞上谷城。城内粮草不济,恐难长久抵挡,急求朝廷援军。周璟瑸担忧父亲与哥哥,索性自己打起征兵告示,本来想着自己登高一呼,还不应者云集,也让父亲看看自己的能耐。谁知道一连数日,竟然不曾招到一人。
刘晟浩赶紧释清误会,又拿出义弟周璟瑜的信函,交予那小将军。信函如此写道,“叔父,小侄璟瑜拜上,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想念。机缘巧合,在太原郡得遇义兄,此人名为刘晟浩,乃是开国镇北候刘道益之后,我二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我义兄箭法了得,枪法超群,有万夫难挡之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奈何我义兄为奸人所害,闯下祸端,不得已只能让他投往叔父处,乞望叔父收留。久闻羌鬼人意欲南侵,侄深信义兄定可助叔父一臂之力。侄璟瑜跪谢!”
周璟瑸才知道这外乡人竟然是璟瑜哥哥的义兄,哥哥长哥哥短的,言语也立时客气起来。周璟瑜年长他几岁,他小时候顽皮,每次做错事只要请了周璟瑜回家,便会逃过父亲责骂,二人兄弟情谊自然深厚。时近晌午,二人握手言欢结伴回府,刘晟浩一路也将自己如何与周璟瑜相识娓娓道出。
城内都督府碧瓦朱檐楼阁亭台,甚是雄伟。几人在前厅坐下,当周璟瑸知道周璟瑜偷偷潜往胡狄人处,担忧不已,问道:“刘哥哥可知道我璟瑜哥哥去往胡狄人处做什么?”刘晟浩道:“这个,我还当真不知道。”周璟瑸道:“唉,璟瑜哥哥自小就不肯习武,这路上若有凶险,唔,真是令我好担心。”刘晟浩道:“义弟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诶,三公子,你怎么会在城门处自行征兵?”周璟瑸沮丧不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刘晟浩也是奇怪,这羌人不擅攻城,一向只是小股多路侵扰边关,掠走些财物牲畜,为何此次如此兴师动众,倾尽全力南侵。黑牛在旁边也是跺脚,嘴上痛骂羌鬼,大呼报国无门。
周璟瑸叹一声:“唉,也不怪黑牛,人人看我年幼,这一连数日,只是被当成个热闹看了。”刘晟浩看周璟瑸沮丧,说道:“三公子有心为国杀敌,真乃少年英雄,朝廷必会尽快发兵增援,都督大人久经战阵,那羌鬼就算人多势众也讨不得便宜去!可恨我刘晟浩迟来一步,未能随周都督出征,灭胡虏逐羌鬼,真是遗憾!”
周璟瑸一拍腿,跳起来,说道:“刘哥哥,咱们一起去增援,也好过在这干着急。”刘晟浩道:“这战场凶险,三公子岂能轻易涉险。”周璟瑸却道:“刘哥哥,就这么定了!”黑牛凑过来说道:“就我们五个?”周璟瑸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快快准备,吃过午饭这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