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颜猛然抬起头,看向前面。只见来人站在逆光里,光像偷去他的容颜,朦朦胧胧,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隐隐约约也只能看见他欣长的身子。
“陌上、寻镜,是你吗?”花无颜轻轻地开口,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她血流多了,出现的幻觉。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踏步到花无颜面前。
淡淡地桃花香钻入鼻孔。花无颜虎躯猛然一震,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真的是你。”
说完这句话,花无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好像就没有离开过陌上寻镜的身边,这一次因为赌气而跑到皇府,离开陌上寻镜的她,仿佛什么都干不了,甚至无法独当一面,在皇府几日,前后是受尽人情冷暖。
颇为委屈的哭声萦绕在耳畔,垂眸睇着坐在地上哭得好不凄惨的小女孩,纵使他有多大的怒火,也被浇灭了。陌上寻镜单膝蹲至花无颜面前,如玉的手为她拭泪。
“是我。”清泉般好听的声音自陌上寻镜嘴中淌出。
听这声音,花无颜哭得更大声了。不管其他,她直接扑向陌上寻镜,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
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是个小孩子。
看着这样的花无颜,陌上寻镜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柔声的哄着她,安慰着她。其实,从得知她私自离开幻城来皇府开始,他心头就窝着火,匆匆赶往皇府,心底也盘算着,见到她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惩罚她一番,结果,见到她了,她却是这般无助的模样,现在心底纵然有千万种惩罚她的方法,他也下不了手。到底是他爱得太深,无法自拔罢。
抱着陌上寻镜,闻着他的体香,花无颜莫名的感到心安。哭声也小了些。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见到陌上寻镜的那一刻,她的泪水不自觉的就掉了出来,全部的伪装延至心里,开出了一条裂缝,所有的苦和委屈就这么倒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谁欺负了,然后回家跟妈妈诉苦一样。像是一种亲情依赖。
不知哭了多久,花无颜才停下来,嗓子也哭哑。在陌上寻镜怀里拱了拱,把鼻涕眼泪都擦在了他的白衣上。
“谢谢你。”花无颜从陌上寻镜的怀里出来,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这张如诗似画的容颜,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声音沙哑。“谢谢你给我一个肩膀,让我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哭泣。”
原本很纯粹的道谢话语,在陌上寻镜听来却十分的讽刺。他做的这一些这一切,就是为了她的一句谢谢?陌上寻镜苦笑。“呵,本公子的肩膀也不是谁想给就给的。”
哭过后的花无颜,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连意识也像被放空一样,所以,当陌上寻镜这话一出来,她潜意识的以为他又在自恋,于是回了一句:“那还真的谢谢你给我了。”话语带着调侃的味道。
可这话在陌上寻镜听来却变成了另一番味道,变成了花无颜在嘲讽他。下意识的在脑海中偷换了概念。
他清绝的凤眸睇了花无颜的一眼,尔后起身拂袖而去。
见着陌上寻镜离去的冷绝背影,花无颜整个人懵了,全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候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手脚无力,心跳勃然加速,呼吸喘不上来,花无颜再也站不住,便“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胳膊上的山口不断溢出血液,血液又顺着血迹流淌在地上。
而刚出屋子的陌上寻镜,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闷响,心头一惊,立即折回。
见到躺在地上的花无颜,陌上寻镜也顾不得肝肠寸断,“颜儿!”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陌上寻镜再也淡定不了……
……
午后的阳光,穿透窗户照射入屋子。
离窗前不远处的软榻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部分阳光倾泻下来,笼罩在他身上,如墨染发,白衣胜雪,朦朦胧胧;如诗似画的脸庞在光芒中折射出优美的弧线,眉眼微垂,如玉的手捧着一本手札,静静的仔细着。
整个仿佛定格的画面,恬静而美好。
“水,水。”细若蚊吶的声音如同铁锤,忽然在这安静的屋内响起,打破屋内的宁静。
闻声,白衣男子缓缓抬眸,看向他对面的那张床,那是一张纱帐圈围的花雕床,透着纱帐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儿。
躺在床上的花无颜全然不知外面的情况,昏迷的她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冒火了般,口干舌燥,潜意识里迫切的想要喝水。动了动嘴唇,花无颜微蹙眉心,再次喃喃呓语:“水,好渴呀。”
这时,白衣男子才放下手中的札记,行至桌案前倒了杯水,到花雕床停下,挑起纱帐,一撩衣摆便坐在了床沿边。
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花无颜的唇边,伸手打开她的下颌骨,将茶水喂了一些到她的嘴里。
原本有些干涸的唇瓣在茶水的滋润下,顿时变得晶莹透亮许多,就像是两片绯色的花瓣,因为沾染了露水而显得饱满又柔软,娇俏艳丽。
看到花无颜轻抿薄唇,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瓣,陌上寻镜目光微闪烁,喉咙有些干渴,他拿起手中的茶水杯,一口送入自己的嘴里,频繁滚动的喉结彰显着他此刻的饥渴。
一杯下肚,陌上寻镜稍用力便把手中的水杯送出了纱帐外,稳稳妥妥的重置桌上。
凝视着那微显娇艳的唇瓣上,目光潋滟。忽然,他伸手轻挑花无颜的下巴,然后倾下身体,两片绯红的薄唇便贴在了花无颜的唇瓣上。
一时间,狂热的吻,铺天盖地,强势而霸道。
氧气的殆尽,迫使双唇微分,依旧昏迷的花无颜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双颊绯红,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了开。
薄唇再一次攫住花无颜的唇瓣,这一次没有进一步的深入,只是辗转流连在她的柔软艳丽的唇瓣上,轻柔的划过。
陌上寻镜起身,目光依旧凝视着被他滋润过的花无颜,潋滟的眸里含着迷离,眸光温柔似水。
如玉的手放在花无颜绯红的脸上,青葱玉指细细地磨沙着,勾勒着她的容颜。轻柔地抚摸着。
看着花无颜恬静的睡颜,陌上寻镜嘴角轻勾,含着一丝苦涩。
多少次的日思夜盼,梦里成幻,每一次想要紧紧拥住她,不再让她逃离他身边,却不想,依旧是迷梦一场,如同镜花水月般,每次伸出手,什么都抓不到,有的也只是空荡荡的虚无,以及延至心底的无尽寂寥。他这算是思念成瘾吧。
而今,他曾经朝思暮想,曾经辗转近千年,花开花败,寻寻觅觅,好不容易的才找到的人儿就在面前,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