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回程?”陌上寻镜突然问道。
小哥还在侃侃而谈他如何崇拜陌上寻镜,直到对方抛出一个与本话题无关的问题,他愣了一下,笑道:“不好意思,在下激动了些。”
陌上寻镜露出一个绝对礼貌的微笑:“不碍事。”
小哥不好意思的挠头:“忘记说了,实在不好意思,是在下太得意忘形。”
小哥抱歉的作揖。陌上寻镜却感到肝疼,心想道:眼前这位公子真的是……顾左右而言他!答非所问呢。
陌上寻镜道:“你们不是回程,那是去送药材?”
小哥眼睛一亮,赞叹:“不愧是星神,没错,在下正是丹药师,此行是为云家其他弟子疗伤,并负责运送送药材。”
陌上寻镜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后面两辆兽车的药材味已经飘过来了好嘛。“药材是送往哪里?”
小哥会意,他笑道:“原来星神是顾虑这个,放心,送完药材我们就返回云家,不留于沙城。”
言下之意这确实辆顺风车,不会中途赶他们下去。
陌上寻镜笑了笑,没有再搭腔。
随着驭兽夫的一声:“吁”,兽车停了下来。书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公子,到了。”
小哥对陌上寻镜等人道:“几位先待着,如果有什么需要,吩咐在下的书童,那么,在下先告辞了。”言罢,挑开轿帘,出去了。
花无颜忍不住好奇,撩起轿窗帘,向外探看。
兽车停在路旁,距离兽车两尺不到的地方有一片树林。花无颜探出头,便看到不远处待着几个云家校服的小伙子,他们好像都挂了彩,衣服有些脏乱,像是与什么斗争了一般。巧的是,他们几个正是那天在酒楼与青家子弟发生口角的那群。
那小哥不知道在跟他们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随即又便为他们检查起伤势。
花无颜放下帘子,道:“看来是祸方出。”她的指的是那群黑色的赖刺兽,若赖刺兽扰乱这片区域很久,不可能没人知道,也只有灾祸刚出这个可能,不过,也所幸那群赖刺兽没有殃及到其他人,云家弟子还活着是个很好的例子。但是呢,这群赖刺兽从何而来,为何又被一阵笛音召唤而离,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会再出来害人。
陌上寻镜叹口气:“若不是人为的,还好办些。”
那笛音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陌上寻镜又道:“赖刺兽比犾?还要罕迹,关于对描述犾?的痕迹很少,若不是多年前刚好见过这种鬼东西,今天的我也肯定不知道犾?,也不知道它身上还带有恶心的寄生虫,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陌上寻镜不是伟大的神,亦不是英雄,他从不心系苍生,却偏偏见不得黎民百姓深陷水深火热如同地狱般的灾难中。他很矛盾,所以当赖刺兽出现时,以及想到它们会给人们带来灾难。他就慌了,他不敢去想那些人被赖刺兽的吸食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在临死前呼唤他名字的模样,以及活着的人对指指点点的样子,他通通不敢去想。
苏想夜与玄武脱节多年,并不知道之前星甸城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那群会吸食星力的虫子是怎么回事,因此无法插口,静静地听陌上寻镜讲,一边摸着下巴思忖。
“先别着急。我记得在容二哥的随身日记里,不曾提及过这种吸食星力的虫子,若在当时发生过大规模的赖刺兽攻击人类的话,就算容二哥不会写进去,别人也会说的,比如那位…方行。”提到最后两个字,花无颜莫名的心痛。若她真是重生,再遇到这位少年,她一定好好待他。
陌上寻镜又叹了口气,面色并不好。他道:“现在不出现,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言罢,好似想到什么,瞳孔猛然缩小,又在一瞬间恢复,他看向花无颜,心脏抽痛。“颜儿,不管以后会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至死方休。”
突如其来的承诺,花无颜既感动又疑惑。“怎么突然这么说。”
陌上寻镜一笑:“每日一句情话,有益于增加情侣之间的好感度。”
花无颜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就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情话,土味还差不多。”
这时,旁边的苏想夜发出一阵咳嗽声。
陌上寻镜笑着闭上嘴。花无颜也傻乐傻乐的。
经过这小打小闹,陌上寻镜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陌上寻镜暗自坚定了心。
半个时辰过去了,帘子终于被人掀开,小哥进来了:“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陌上寻镜询问:“他们没事了?”
小哥答道:“已经没事了,不过是小伤罢,出来修炼,有些伤是正常的。”
兽车已经开始走动。
走了两天一夜,兽车进了另一座城。
“多谢小公子一路的照拂。”下了兽车的陌上寻镜作揖。
对方不好意思的挠头,作揖:“不客气,能见到星神,是在下三生有幸。”
陌上寻镜摊开扇子,笑道:“小公子廖赞了,我陌上亦不过一个平凡之人。”
与小哥告别之后,陌上寻镜三人找了一家客栈,解决吃住的问题后,陌上寻镜道:“明天咱就可以走了。”
苏想夜瞪了陌上寻镜一眼。
花无颜伸了个懒腰,上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三人不出意外的见到了青竹。
有了青竹这只上古神兽当坐骑,脚程快了许多。
不出三天,三人一蛇便到了东明的都城,在陌颜府落了脚。
下午时刻,仙无尘悄然拜访陌颜府。花无颜见到仙无尘,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倒是仙无尘先走上前,抱住了花无颜,在她耳边道:“回来就好。”
所有担忧与思念终化成这四个字:回来就好。
花无颜忍不住红了眼眶。在此之前她一直埋怨哥哥王上为什么要与凡若星合作,为什么要让她去倾国,为什么要她嫁给凡若星,所以,从现代回到玄武之后,她故意不联系哥哥王上。
可现在想来才知道是自己有多愚蠢。哥哥王上还是那个哥哥王上啊,一直都是那个关心她,爱护她的哥哥。
花无颜道:“对不起。”
仙无尘却道:“是我该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无能,你也不会经历那些不好的事,对不起,颜儿,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
花无颜泣不成声。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以前那些埋怨,那些怨恨,在这场重逢之中通通化为不如眼的尘埃。那些都不算什么啊!
仙无尘安慰了花无颜一会,花无颜也不再哭泣。
恰在此时,苏想夜的咳嗽声响起,仙无尘的注意力才被转移。方才见到颜儿,实在太激动,忘记前堂还有其他人存在。
仙无尘看着苏想夜,眉头微皱,似乎是想起来了,俊眉舒展,双目瞪大,惊喜与意外交替:“大…大爹爹!”
苏想夜笑道:“终于舍得想起我了。”
仙无尘走了过去,对着苏想夜是左看右看,确定是本尊无疑后,忍不住给苏想夜一个熊抱。却被苏想夜给拒绝了:“要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仙无尘讪讪地收回双臂,道:“大爹爹您这些年去哪儿了?”
苏想夜回答:“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这次能回来,还是托了陌上公子的福。”
陌上寻镜微微一笑,谦虚道:“岳父大人言重了。”
苏想夜抖了抖眉毛。仙无尘早知陌上寻镜到倾国抢婚一事,所以当他听到陌上寻镜喊苏想夜为岳父大人,没有惊讶,倒是怪异之感多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仙无尘通知了龙华之,在他们准备吃饭的时候,龙华之赶来了。见到苏想夜,他瞪大了眼睛,被吓到了。
“大白天见鬼了!苏想夜居然在这!”
苏想夜神情不变,吃着桌上的饭菜。龙华之挨到苏想夜的身边坐下,下人为他添了一副碗筷。
龙华之对着花无颜道:“颜儿,你总算回来了,爹爹我可想死你了。”
花无颜笑道:“我也想死爹爹了。”
苏想夜哼了一声:“颜儿,食不言。”
花无颜悻悻地扒饭。龙华之则见鬼一般的神情,惊恐的看着苏想夜:“天!这鬼还会说话。”
苏想夜忍无可忍:“龙华之,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副……神经病的模样,当初朵儿是怎么看上你的!”
龙华之撇了撇嘴:“爷我英俊潇洒,比你帅气,又比你小,朵儿怎么就看不上我了?你又老又丑又无趣,我才纳闷朵儿怎么看上你的!”
苏想夜不甘示弱:“我哪里又老又丑又无趣!!至少我比你成熟稳重。”
“我呸!”
苏想夜假意的叹口气,故作惋惜道:“唉,可怜颜儿有个沙雕一般的三爹,可惜了。颜儿,多吃点。”
龙华之不知“沙雕”为何物,但一般从苏想夜口中出来的词,肯定不是什么好词。他哼了一声,扒饭吃了。
两位爹爹的斗嘴日常让花无颜回到从前的日子。心里暖暖的。
期间,龙华之给苏想夜夹了一只兽腿:“尝尝味道,省得以后又失踪,连个家乡味都记不起,那多惨呢,客死异乡。”
苏想夜哼的一声道:“就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多年不见,两人以这种方式重逢,没有拥抱,没有嘘寒问暖,与往日一般相处,大抵这是挚友之间的默契吧。
一切皆化为那四个字: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