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陌上寻镜突然的发难,仙无尘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见仙无尘默不作声,陌上寻镜嗤笑道:“看来王上是准备逃避了。”
“孤并没有,孤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仙无尘看向花无颜,对陌上寻镜道。
陌上寻镜潋滟无双的眸子在仙无尘脸上打转,嘴角挂着一个玩味的笑,他道:“很好,给个期限吧。”
仙无尘思忖一会,答道:“半个月之后。”
“不行,太久了。”陌上寻镜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弯一些。趣味十分。“五天。”
一听,仙无尘面露难色,嘴角微扯,温眸春光流转,片刻后他才应道:“行!”
闻言,陌上寻镜满意一笑。“不愧是我的好孙侄。”
花无颜与玉子华则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双双感到一丝怪异,但并无多言,见他们达成了某种协定,也不多问。话题一转,玉子华道:“既然陌上公子也来了,不如我们讨论一下那件事吧。”
“盛情难却。”陌上寻镜说着坐到了花无颜旁边。
待日暮西沉,倦鸟归巢后。御书房的门才被人打开,刹那,一片金光投入屋内,映在几个如玉般的人身上。
“今日就到这吧,告辞。”
陌上寻镜拉着花无颜,率先下了台阶,头也不回的走掉。仙无尘与玉子华目送二人离去后,皆叹了一口气。
待二人走远以后,玉子华道:“王上,臣有一言。”
收回目光,仙无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子华,何事?”
玉子华问:“王上是准备把公主交出去?”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低笑。玉子华眉头微皱,不解的问:“王上笑何?”
“子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仙无尘说。
玉子华眉间舒展,莞尔:“既然如此,那臣便期待了。”
另一边。
离宫的路上,花无颜问陌上寻镜:“你跟我兄长说的期限,不是指如何处置凤凰公主的期限吧。”
陌上寻镜停了下来,看着花无颜,却答非所问:“颜儿,没有公主的身份,很痛苦吧。”
闻言,花无颜顿足,嘴唇微抿,默了一会,她才作答:“没有公主的身份,我确实还活着,并且很好,但是,活得很痛苦。我也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不再去多想,可每次见到凤凰公主可以光明正大的喊他一声哥哥王上,在他身边撒娇,我就受不了,感觉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一个陌生人抢走,而且,默许一个陌生人抢走我东西的人,正是我哥哥,想想我就觉得恶心,很想吐。”
陌上寻镜安抚一般的摸了摸花无颜头,道:“我曾经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为你遮风挡雨,护你一生平安,可是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能为你做的,很少很少。”
花无颜说:“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如果没有你,当初的我可能不在这世上了。”
“颜儿。”陌上寻镜唤道。花无颜“嗯”的一声,算是应了他。
陌上寻镜紧盯着花无颜的眼睛,潋滟眸光闪烁。一句“回到你哥哥身边去吧。”骤然脱口而出。
花无颜怔住,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陌上寻镜。“什么意思?”
陌上寻镜道:“成为公主。”
“为什么?”花无颜突然无法理解。
陌上寻镜道:“它本来就属于你。颜儿,虽然我不能护你毫发无伤,但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害及你性命。所以,成为我的公主吧,我将是你一人之护卫。五日之后,你便是我的公主,你愿意吗?”
“扑通!”心跳瞬间加快。花无颜凝视着陌上寻镜那双潋滟无双的眸子,迟迟不语。
微风轻抚过二人青丝,衣袂微扬。
夕阳光辉倾下,花无颜抬手把一缕青丝撩到耳后,宛若天上星辰的双眸映落光辉,眉眼带笑,嘴角上扬。“我愿意。”
陌上寻镜莞尔,眉眼之间温柔缱绻,静静的注视着花无颜。
……
翌日。
用了陌上寻镜的药,花无颜脸上的指甲痕淡了不少,但脸上仍有痕印在,花无颜不得不蒙上一层纱,换好官服之后,便在陌上寻镜的目送去上早朝。
刚踏入王宫,四面八方的八卦便蜂拥而至,花无颜不想听到都难。然而,最让她颇为在意的事,不是有人好奇她脸上为什么遮纱,而是凤凰公主。
凤凰公主不见了!在守卫森严的王宫中失踪了?!
这是她从宫人口中听来的事。花无颜觉得很不可思议,立马上去打听。然而,得到的答案并不是她所想的一般,凤凰公主好像是被人带走的,听说是从夕颜殿的门正门带走的。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比如夕颜殿内出现吃人漩涡,把凤凰公主给吃了,又或者是被干净的抹杀掉。
不过,凤凰公主怎样,也不关她的事。花无颜把这事抛到脑后,开开心心的去上早朝。
早朝过后,仙无尘让花无颜留了下来,同时留下来的还有玉子华和云烬。
一开始,仙无尘是为了吃人漩涡一事,结果仙无尘开口,却是关于凤凰公主的事。花无颜的心瞬间沉了下来。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人家表面上还是他的“妹妹”。
偌大的百谏殿中,只有四人。
仙无尘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对着玉子华、云烬、花无颜三人说道:“这是在夕颜殿发现的,你们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玉子华接过仙无尘的纸,看了之后蹙起了眉。递给一脸好奇的云烬,一目十行的云烬阅毕,神色凝重。花无颜皱眉看着他们两个,拿过云烬手中的纸,自己看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的秘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我要让你们粉身碎骨。这个假的我暂时先收下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如果你们想让她死,就继续你们的计划吧,到时候看谁笑到最后。”
看完之后,花无颜把纸捏成一团。忍不住骂了一句:“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
“秘密?假的?计划?”玉子华抓住了几个关键,再看花无颜和云烬的反应,瞬间明白他们知道这信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只有他一人蒙在鼓里,他看向上首的仙无尘,似乎在等仙无尘做出解释。
仙无尘与玉子华对视一眼后别开,看向了花无颜,道:“颜儿。”
“臣在。”花无颜不明白仙无尘这时候叫她干嘛。
仙无尘走了下来,拉着花无颜的手走到玉子华面前。玉子华不解的看着他们两个。
仙无尘看了花无颜一眼,后转到玉子华身上。对他介绍道:“子华,这是孤的亲妹妹,花无颜。”
孤的亲妹妹!!!
这个犹如重磅炸弹的消息在玉子华脑海中轰炸,他怔怔的看着花无颜,一时缓不过来。
花无颜虽然有猜到仙无尘可能会这么做,但真的做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比猜测时跳得还要剧烈,像是在做梦,有些不真实。
她坚持那么多年的目标,骤然之间实现,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一瞬间热泪眼眶。
花无颜抬手擦掉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对玉子华道:“子华哥哥,请多指教。”
玉子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花无颜,他尴尬的一笑。过后,仔细咀嚼,玉子华笑着摇摇头,连续说了几个“怪不得”。
怪不得王上会这么关心她,怪不得她打了凤凰公主,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还给她叫神医,怪不得王上会给她拉人为她加油,怪不得他让王上纳她为妃,王上会说不行,不是不行,而是根本不可以。
原来,苏无颜,不,花无颜才是王上的妹妹,那么,凤凰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疑问在玉子华心中生根,可偏偏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宜。
回过神,他们在讨论另一件事了。
“写信的人到底是谁?”就算云烬摸平了下巴,也想不出这劫走凤凰公主的人是谁。
“实在是太难猜了。”花无颜也毫无思绪。
玉子华还不知其中的大概,更加不知道会是谁。
仙无尘来回走了几圈,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花无颜道:“颜儿,当初你们离开王宫,遭人追杀,对吧。”
花无颜灵光一闪。“冠赽!当初是他派了墨玄阁的杀手来追杀我们的,如果这么猜测的话,冠赽从前便知道我们偷梁换柱的事情,不过,在当初,还有另一批人追杀过我和名名。”
仙无尘道:“孤当初也派人去查了那另一波人是谁派的,但杳无音信。”
“还有很多奇怪的事,比如在我闭关的时候,有人曾故意千里秘音告诉我大爹爹和二爹爹的事,害得我为此走火入魔。”花无颜皱眉,越想越觉得古怪。“这也太蹊跷了。哥哥王上,还记得你及冠之日吗?”
仙无尘点头,答:“那天闹出了真假凤凰公主一事。”
玉子华唯一知道的,便是此事,他扯了扯嘴角,却说不上什么话,只能静静的听着,然后找出什么线索。
云烬只知道花无颜是真公主外,其他的事也一概不知,一双桃花眼流转在他们身上,不言。
“按照三爹爹的说法,当时凤凰公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冠礼上?”花无颜继续分析。
听到这,玉子华终于解开了当初心中的一个疑惑。他说那天的凤凰公主怎么有点不一样呢,原来是她假扮的。人不同,气质也不同。
花无颜继续道:“不是内奸,就是他们会神机妙算。我们捋一捋。首先,如果是冠赽的话,按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当初就应该揭发偷龙转凤之事,而不是派人去杀我和名名。”
“假如冠赽是知道的呢?然后派人去杀你们,让你们彻底的消失,就算王上他找来一对假的,也无济于事。”云烬立即假设。
“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若冠赽压根就不知道我们秘密出宫是去干什么呢?只知道,我们出宫,是杀我们的好机会罢了。”花无颜三言两语便推翻云烬的假设。
“苏大人说得有道理。依我看,首先,冠赽没必要追着苏大人你们两个不放,照苏大人所讲的,冠赽那种性子更喜欢一刀下去,给痛快,并不会等上个五年十年,没事出来害下苏大人,再者,冠赽已成为了冠国的国主,若他有心利用此事挑拨,早就挑起了,而不是来与东明国交好,他没这个必要,哪个利益更大,冠赽还是清楚的。”玉子华分析得头头是道,一大段话下来,连口气都不喘一下。
花无颜疑惑道:“如果不是冠赽,还会有谁?”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个如玉的少年。花无颜道:“凡若星!”
“人家没必要这么做吧,况且他还是你的未婚夫。”云烬摇摇头。
花无颜道:“如果我的存在就是威胁他的因素之一呢。”
云烬打趣道:“威胁?你能威胁到他什么?颜美人是否自信了一些?”
“反正我就觉得有他的一份。”花无颜叉腰,说得理直气壮。
玉子华眉头紧缩,从方才到现在,都没有舒展过,他道:“猜不出带走凤凰公主的人是谁,看来,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仙无尘叹口气,看着花无颜,道:“颜儿,哥哥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没有偷梁换柱,今日会不会就没有这烦恼了呢?
花无颜沉默。气氛一时尴尬。
云烬笑道:“要不今日就到这儿吧。”
有了云烬的台阶,仙无尘顺着下,他说:“嗯,退朝吧。”
玉子华作揖。“臣先去调查吃人漩涡的事,告退。”言罢,玄袖一甩,转身离开百谏殿。
“我也退下了。”花无颜扔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云烬与仙无尘面面相觑。
出了百谏殿,花无颜往后宫的方向行去。夕颜殿在后宫东面。她要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夕颜殿大门有人看守,花无颜绕了一圈,从院墙翻了进去。偌大的庭院栽满了月季花,那是她两岁的时候,仙无尘为她种下的,未能见到它们开花,她就离开了夕颜殿。如今十几年已过去,月季开得茂盛,红红绿绿,放眼望去,犹如一片绯海。
花无颜悄悄靠近夕颜殿。不知是不是因为夕颜殿没了主人,护卫也懒得站岗,殿门外,没有护卫守着,如此一来,却方便了花无颜。她打开门,钻了进去。
夕颜殿虽是她的寝殿,但十几年不见,看着相当陌生,更何况这里面的陈设并无以前的痕迹,看着就没有任何的怀念。
花无颜在里面绕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挣扎的迹象。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骤然,“砰”的一声响起,声响从外殿传来的,像是有东西摔倒了。花无颜跑出内殿,赫然见一个身影正在捡起地上的东西。
那人见到花无颜,先是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里面会有人。他起身,拔腿就跑,花无颜顺着直觉追了上去。
边追边质问:“你到底是谁?”
外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花无颜一下子就把那人逼到了墙角。
这厢见无路可逃,运起星力直接朝花无颜的面门袭去,花无颜微微一闪,与那道星力擦脸而过。
“轰”的一声,星力直接打到后面的地板上,并炸出一个洞。
就在花无颜注意力转移一瞬间,那厢用力推开了她。花无颜踉跄几下,待稳住身形之后,抬眼,却发现那人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紫色的漩涡在她面前。
花无颜怔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