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穿透紧闭的门窗,倾泻在金銮地板上,反射出金灿的流华,殿里一派宁静,空气中漂浮着股龙延香。
金丝帷幔掩盖下,隐隐约约可见这黄金丝绸当被褥的床上盘坐着一个人。
透过这帷幔,才清晰的知道这里面盘坐的是一名身穿雪袍的少年。
少年盘腿而坐,他此刻双目紧闭,细长的睫毛垂下,留下两排好看的剪影,俊挺的鼻梁下的微薄的红唇抿成一条性感的唇线,白皙的脸庞,博冠束带,雪袍加身,有说不出的温雅。
忽然,打坐的少年掀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春水氤氲的眸子,眸底杀意滑过,紧接,有血雾从他嘴中喷发而出。
收回星术,凡若星猛然吐了口血,用手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双眸失神的凝视着前方。
陌上寻镜!
咬碎一口银牙,双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床板上。眸光中的杀意更甚。
兴许是怒火上心头,凡若星又猛吐了一口血。
抬手擦掉这唇边上的血迹,凡若星仰身倒在了床上,氤氲的眸子盯着床顶。
让情绪慢慢冷却下来后,凡若星只剩下侥幸。
所幸这次去的是用星术幻成的虚影,若去的真是他这个真人,估计这会在黄泉看沙华是他了。
陌上寻镜,还真是一个强劲的敌人。
双眸微眯,眸光流转,不知在思绪着什么,忽而唇角一勾,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令这殿里的东西都失了颜色。
原是他耳边忽然荡起以前,花无颜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想这就是她所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吧。想了想,他笑了起来。
玄武大陆。东明朝星宸十五年。阳春三月。
绵绵小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几宿,老天总算放晴。
初阳光芒绽放,扫去几日的阴霾,白雪融化,嫩草展露出头,含满雨珠的万花迎光初绽,蝴蝶漫舞,刹那,点缀清寒的花园,致使一派生机。
和着春风,行至在宿夜雨水打湿的鹅卵石小路上,与身旁的花草擦肩而过,有着别样的精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仙无尘的心情显得特别愉悦。
“王上,庆典诸多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即等各诸侯国的使者入境了。”不子跟在仙无尘身后,瞄了他高挑的背影一眼,小心翼翼的道。
东明朝建国********在即,这本是一件举国狂欢的事,但这几日因为凤凰公主的事情而闹得心情很不愉快,王上也就没了什么心思,心情一不漂亮,不子也就跟着心惊胆战。
都说伴君如伴虎,言果真不错。不子暗自叹口气,谁叫他们是奴才呢。
在不子思绪极速高转那会,仙无尘已经回应了不子一声“嗯。”
虽然是轻轻地一个字,但也不难听出,此刻,仙无尘的心情很愉快。
察言观色的不子一听,心中一喜,于是他又道:“王上,及冠的礼服这锦织司已经赶制好了,就等王上您试穿了。”
王上心情好,什么事就好办。
“知道了,你先下去了吧。”温润如春的声音裹着和风缱绻在这空气中。仙无尘侧过身,扫了不子一眼。
王上的声音虽温和,但从其中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烦躁。
不子从小就伺候着仙无尘,自然知道仙无尘的脾性是如何。
“是,奴才告退。”不子福了福礼,垂首便退下。
耳边聒噪如苍蝇的声音没了,仙无尘的心瞬间沉静了许多,却没有刚才的愉悦。
独自一人来到牡丹亭坐下,春眸凝望亭外梨树。阳春三月梨花白雪,经过几日的细雨洗涤,雪和着雨水,凝结着成条条冰锥挂在枝桠顺势垂下,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而他却出神了……
岁月匆匆,时光流逝甚快,不知不觉,他已经年方十九了,即将行及冠之礼,紧接娶妻生子。
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
三月的阳光甚好,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花无颜敞开双臂,抬头闭目,享受着阳光沐浴。心情愉悦。
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花无颜感叹。
在修阶塔待了一年,里面不见光明不见黑夜,只觉时间漫漫长,每一分每一秒心中甚是煎熬,老实说,刚开始时,她很不适应,心始终无法静下来好好修炼,因为那股强烈的孤独感总萦绕在心头,周围又是寂静的,无声无音。
静,死寂一般可怕。
第一次,花无颜才明白,闭关是一件多么煎熬枯燥的事,不过好在她最终熬了过来,此后的闭关也还算顺利。
“丫头!”
突然。一道嘶哑的男声自前方传来,瞬时打断花无颜的思绪。
闻声,花无颜睁开双眼,敞开的双手放了下来。
这声音是……
她探向前方。
只见来人高挑清瘦,一身蓝色华袍随着他的跑动,衣袂翩跹,他逆光而跑,使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日头已高,阳光有些强烈,直射在眼睛里,有些难受,因此花无颜只能眯着眼,但依旧看不清那逆光中的人是何等容颜。
那声音,像正处于变声期,嘶哑得像是鸭子的嗓音,再看来人身材高挑,应是个十六七年纪的少年,只不过,这人是谁?喊她有事?
花无颜方才看了看周遭,方圆百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才那么笃定这个少年是在喊她。
随着少年的走近,花无颜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少年身着蓝袍,外罩一件长华裳,玉冠博带,额前的刘海飘洒,五官清秀,眉宇间流露着猖狂与霸气,一双眼睛里带着自信的色彩,肤色麦麦,一看便是常年暴露在太阳底下的人。
打量到这,花无颜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这少年怎么那么熟悉。
来到花无颜的面前,便见她傻愣的表情,少年调侃道:“嘿嘿!丫头,莫非是小爷变得更英俊潇洒了,你被惊艳到傻了?”
此话一落。花无颜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卧槽!你是冠子书!你怎么这么大只?这一年里你是吃了什么?怎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