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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舍得

火力其端坐在大帐的中间,仗打到这个样子,自己却有些不甘。

玉林城,在自己的策划下,朝夕可破,已经无法挽救。

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抽身而退,才是最好的时机。虽然,他非常想等。

“报将军,大王有信传来。”有侍卫报告。

火力其拆开了书信,发黄的宣纸上面,只有两个大字:“舍得!”

龙飞凤舞,羌王的字,确实不错。

火力其沉默了,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在思考,这个时候,大家都静悄悄的,生怕自己的行为,打扰他的思考。

“传我命令,给林州守备使宋时杰将军约战。”火力其命令说,“放开林州方向防线,准备转移。”

“派使去归黎,带上我亲笔书信。”火力其又在命令。

“各军注意,做好战备,准备三日口粮,随时待命。”

..

军令,一道道传了出去,羌人的大本营中,忙碌一片。

“幽州军已经从归黎出发,预计明日一早,就要出现在玉林前面了。”

火力其对聚集在一起的将军说。

“将军是否准备一战呢?”有将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问火力其说。

“不应战,现在就退军,只留下三千鬼弓,和我一起撤退!”火力其面色慎重而又严肃,“幽州之战,现在收宫!大王的目的,已经达成!”

将军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仗还没有打,就说已经完成了?

“花不刺,你负责将幽州所有的军力,从今天组织好,全军撤离幽州,必须人不知,鬼不着的离开!我带领三千鬼弓,随后就回归黎。”

这是火力其的命令。

“遵命!”花不刺对着火力其行礼说。

将军们非常迷茫,为什么这战争就结束了?

“花不刺,你给他们解释一下。”火力其说。

“遵命!”花不刺说,“大将军命幽州民夫,在汶水之上筑造大坝,并非暴戾或者杀民锐气,古汶水河道,本不在峡谷,而玉林城,正在古河道上,现在冰封河面,我们在冰面上筑坝,冰化以后,土石沉于河底,拥塞河道,抬高水位,而汶水解冻时,会形成洪水,我们因势利导,引洪水以灌玉林城。明天,汶水河将解冻,而玉林的军队,被我们打怕了,龟缩在里面不敢出来。归黎的幽州军队,在洪水来临之前,就会抵达玉林。剩下的事情,就他们处理了。这一仗下来,幽州和汉唐,就彻底分裂了,羌地,至少可以得到十年安宁。”

“幽州弱而汉唐强,幽州需要战马,羌地需要粮食,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慢慢积蓄力量,以等待时机,挥师入关,从而逐鹿天下。”

“大王的战略已经达成,我们还要留在幽州干什么呢?”火力其说,“回去以后,我们弹压西域,逐一解决那些小国,积累了资本,再和大唐争锋!以赢取我们羌人立足之地!”

这可真的是如意算盘。众将面面相觑,这火力其,也真的是深谋远虑。

幽州汉唐战争的种子,其实在并州军队远袭归黎就种下了。

现在幽州军队,力量强了不少,吞下了玉林城,会进一步膨胀,加上六皇子在朝中,总有势力,他们会千方百计的帮助幽州,汉唐军有平幽州,是有难度的。假如羌人盘踞幽州,那么朝廷就会形成空前的统一对幽州用兵,所以,退,是最好的选择。

不战而退,虽未杀敌,却是大胜,这才是大智慧。

将军们叹服。

这火力其,主帅幽州军来,只是围困玉林,不打大仗。想大王用兵之时,智破胡林,奇袭幽州城,逼死柳将军,诡计百出,军威大盛,何等威风?

那些好战的将军,颇有微词,而现在收宫,真没有想到这年轻的将军,竟然比大王还沉得住气。

不过,有将军心中吸了一口凉气,汶水决堤,而火力其轻描淡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一样,他这战法,百姓遭遇,玉林城内三十万百姓,估计战后,十不存一,这是个杀星,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简直不将百姓的生命当做生命。

当初发出的百杀令,也只有这个家伙才能那么理所当然的发出这样的命令。

“屠夫!”莫不里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句。

“战争,真是残酷,可怜玉林三十万百姓。”火力其总算良心发现,叹了一句,但是将军们都觉得,这话,假惺惺的。果然,火力其接着说,“但是,玉林三十万百姓能换来羌地十年的安宁,值得。”

众将军走出大营,看着玉林方向,虽然说是汉唐人,但是,这么多人将会死亡,总让人悲伤。

火力其也摇了摇头。

战争,死亡总在所难免。

作为将军,就不应该害怕死亡,自己的死亡,敌人的死亡,都没有理由害怕的。

花不刺和火力其并肩而行,火力其心中,非常感谢花不刺的大度。

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充满智慧的兄弟,总在自己的后面,支持着自己。

“天下人会如何评价我呢?”火力其轻轻的问。

花不刺笑了笑,苦涩,“一将成名万骨枯,为将,有什么办法?”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火力其轻叹,“羌地有幸遇上大王。”

“是,但是大王以后的事情呢?谁能保证羌地不出昏君,假如羌地出现昏君,比幽州百姓更惨。”

火力其点头,花不刺的话没有错。

“而幽州,六皇子他们将山贼的办法拿了过来,或许,凡事决于大家,或许,这是一条路,他们做了大王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情。”

诚然,羌王是羌地的王,在羌地百姓心中如神灵一样存在,他在,别人还怎么反对他的意见呢?

“我,真想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火力其说。

“我想回去,看看孩子。”花不刺说。

“回去,正好可以赶上我女儿的周岁,”火力其说,“呼延浩收了我女儿作义女,这个义父,赶不上他生日了吧?”

火力其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火力其其实是在挖一个大坑给我们钻,”韩起说,“包藏祸心,这样一来,我们和大唐之间,势必会大战,他坐收渔翁之利。”

这家伙还在思考着,自言自语。

“但是,就算他挖的是坑,我们不钻,可能吗?”项先月反问,“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胜利的一方来灭我们?”

这才真的叫憋屈,明明知道别人在计算自己,竟然毫无办法的要按照别人的想法去做。

前面,玉林在望。

有羌人持火力其的信,要见六皇子。

众将军看完信后,面面相觑,极是意外。

原来是火力其的道别信,陈述厉害,玉林守军,已经入瓮,只需等到明晚变天,玉林就化为泽国。已为六皇子准备小舟千艘,汶水江面,已布置铁链拦江,以防止上游林州水军,趁开河沿江而下。所有提防的,只是林州骑兵,可能攻击玉林。

并且将船的位置,玉林防务的重点,军营分布,周边地势都绘成地图,交给了幽州军。

这一仗,想打也得打,不想打也得打。

本来以为羌人会和汉唐军队大干一场,谁知道他们竟然就这样跑了,假如,将玉林的汉唐军队放了出来,那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对付幽州军队吧?

大家心中都非常清楚。

“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啊!”六皇子叹息说。

“战!”项先月果断决定。

“玉林百姓无辜。”韩起心有不忍,但是,这有有什么办法呢?难道,难道去通知玉林守军,羌人走了,赶快出来避难?

按照对何公公的了解,估计他们出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消灭这些乱民吧?

“好个火力其,心狠手辣!”韩起咒骂说。

但是,别无办法。

将军们只有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韩起和呼延浩,你们带领一万五千军队,在林州幽州交界之处,狙击林州援军;我,六皇子,柳颂秋,在玉林城外,狙击林州水师,开河时分,即时进城。”

项先月分派着任务,虽然没有任命,但是在归黎城外,项先月的表现的镇静,折服了大家,大家也很自觉的听从他的指挥。

韩起和呼延浩,这两个人狙击敌人,这让人放心。

而玉林城,迅息万变,有项先月坐镇,也让人放心。

军队开拔,风急火燎。

远处,火力其看着这支军队分成了两个方向,脸上露出了笑容。

“玉林的兵器,全部会被幽州人接收,幽州兵多,汉唐难受了。”这家伙的脸上,有得色。

“呼延浩在军中,而公主不在军中,留在归黎,你知道他们的用意吗?”火力其问身边的鬼弓头领蒙阿让说。

“不知。”蒙阿让直接回答说。

“这说明,公主和呼延浩,都将幽州这帮人,真的当自己人了,在他们心中,呼延浩在军中面对我,我肯定会手下留情,公主留在归黎,万一归黎有事,我一定会去救援。”

“好像这也没有错。”蒙阿让说,“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将军竟然会一走了之,他们还以为将军真的邀请他们帮我们狙击援军呢,他们说不定很不地道的在一边看着我们和汉唐军队厮杀,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哈,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他们想不反汉唐,都是不可能的了,想占我的便宜,结果被我占了大便宜。”

“将军就从来没被别人占过便宜?”蒙阿让看到火力其心情大好,说。

“好像是的。”火力其笑着说。

“不对,好像将军千里救援归黎,就是被他们占了便宜,我记得将军一头扎了进去,而项先月将军,带领军队在城外看热闹,我们拼死不少兄弟,他一个也没有折损,我们不去,他们肯定要死拼!”

“这才是我占便宜的地方,”火力其笑眯眯的说,“项先月一定以为我是冒失鬼,但是他哪里知道,我救援归黎,并不是为了救援呼延浩和公主。”

这下,蒙阿让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

“呼延浩是我兄弟,没有错,谁杀了他,我都要替他报仇!但是我们都是将军,将军战死沙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初呼延浩失陷归黎城,我难过,后来,我也想通了,没有人不会死,死得其所,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呼延浩为幽州人战死了,我也不会难过,我会替他带大后人,然后为他报仇雪恨!”

火力其顿了一下,说:“至于公主,我更加不当心了,公主是三绝师太的弟子,号称天下刺客鼻祖三绝师太的弟子,竟然被乱军杀死,这太可笑了。”

“那将军为什么还火急火燎的进城呢?”

“神火堂的总部就在归黎,呼延浩败于火药,你说,我能对归黎不动心吗?多少次,我都想将归黎打下来,找到火药配方,但是呼延浩和公主在归黎,不便攻打。”

蒙阿让恍然大悟,好家伙,这心思该有多深?估计天下人,都认为火力其重义气,没有想到,这家伙考虑的,竟然是利益。

“呼延浩和公主,其实也可以拿到火药配方的。”蒙阿让想了想,说。

火力其大笑,“公主和呼延浩都是君子,火药配方确实可以拿到,估计连想都没有想这件事情!”

蒙阿让有点点奇怪了,为什么这事情,火力其对他说这么清楚呢,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果然,这个将军另有想法。

“你是鬼弓的头领,你的最大职责,就是保护王室成员;我是将军,我的职责是保护羌地安全,现在,是你履行职责的时候了。我将会羌地,公主在归黎,呼延浩在玉林,你可小心。”

蒙阿让感觉头大,这担子可不小,这两尊神都难得侍候,尤其是呼延浩,动不动就和人拼命,虽然说公主武功高强,但是,谁能保证敌人中没有高手呢?万一遇上了,可怎么办?

这将军,还真坑人无数,连自己人,都要坑上一把。

“玉林,想必没有什么事情,你去归黎找到公主,特别注意崖州和并州方向的敌人。”

火力其笑着说:“我给汉唐找了敌人,带回了火药配方,我心满意足;你,一定要帮我将公主以及呼延浩平平安安的带回羌地!”

这个任务也太艰巨了吧?

“假如他们不愿意回呢?”蒙阿让问。

“那你就跟着他们,一直到他们想回家为止!”火力其毫不迟疑的说。

然后,他调转马头,和几个亲卫,往羌地方向狂奔而去。

已经离家太久,应该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他不能错过自己小女儿的周岁。

蒙阿让苦笑着,带着三千鬼弓,往归黎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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