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世间,有一种人得天独厚,拥有超凡的修炼天赋,这种人往往被成为天才。
然而,世间万物都不得完美,凡夫俗子常被俗事所扰,所谓天才,自然也有不为人知的苦处。
……
无日峰——青阳剑宗宗内外门第一雄峰,据说此峰高逾八千八百六十四丈,且每年长高九尺,欲有遮天蔽日之势。
据《青阳简史》中所记载:此峰神妙通天,来头极大,乃是上古时期青阳剑宗第五代掌教“柳仲骄”仙逝后手中无日神剑所化,一山自成一道,含九阳焚天道果,自能镇守一方气运。
虽不知这书中所写到底是真是假,但常念生却着实感受到了此山有灵。
古人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常念生知道,这山上至少住了有不少于十二个“神仙”——如今加上自己,那就是至少十三个,如果自己也算的话……
而在青阳剑宗外门,只有住在无日峰上的弟子,才有资格被称为真正的天才!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除了这个胖道人外,剩下的十一个“神仙”都站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都在颇感兴趣地“审视”着自己。
……
常年生由胖道人领着上了山腰处一块极为开阔宽广的广场,这片广场生得极为突兀,仿佛是被人一剑剑活生生开辟出来的。
广场上或立或躺散布着十一个青年男女,见到二人出现,不约而同地朝广场中心集合过来。
“来来来!好徒弟们都过来看看!这是老夫新收的弟子,一表人才天赋秉异,你们身为师兄师姐要好好照顾照顾晚辈,理应给他讲讲无日峰的规矩。”胖道人臂上的鹦鹉突然扯着嗓子喊道,想要打开众人的话匣子。
……可是,过了整整数十息都没有人说话,胖道人见常念生一脸不知所措,脸上浮现出一丝隐藏不住的尴尬。
“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和我客气。”胖道人悻悻一笑,丝毫没有点做师傅的威严架子。
“这才刚过第八载吧?怎么又提前收了个不认识的,下一个名额岂不是又要推迟五十年?”一道颇冷的声音响起。
常念生循声望去,这是一个一身红衫,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青年。这青年年纪看着不大,但浑身上下隐隐蕴藏着一股让常念生头皮发麻的爆炸力量,仿佛一拳下去一座小山都要崩成碎块。
不过青年这话自然不是在针对常念生,这事扯不到他头上,他是在质问那个老者……或者那只鹦鹉?
“哼。”鹦鹉哼了一声,但也仅仅是哼了一声,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哼什么哼!你个死肥鸟!谁是你徒弟?谁答应当你徒弟了!你个臭不要脸的,茹萍的月华经都快第四重了,十三穴十有八九是她囊中之物!你突然带个人来是什么道理?上次事出有因我就不说了,这次你……”一个身穿粉红罗裙的女修开口娇斥道,她说起话来仿佛连珠炮,但吐词却出奇的清晰,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女修生得不但面容精致貌美如花,而且浑身肌骨莹润,灵气逼人,常念生一看便知这是个修为已得一片天地的高手。
“师尊,这人是什么修为,身具何等灵根?”一道声音不客气地打断粉裙女子。
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背负一把古朴青铜剑的青年。这人身材挺高但有些瘦弱,面色泛着冰冷,不过不像是常念生或者王斩那样面如玄铁般象征着坚毅寡言的冷酷,是一种如万丈冰山独自屹立于冰原般的高冷,还带着一丝丝颇为刺眼的孤傲。
粉裙女子被黑袍青年打断,仅仅是颇为不爽的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想来后者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话语顿了顿,又将眉头一挑看向常念生道:“想要上山,先问过我再说!要是他能打服我,大师兄的位置就让给他,我二话不说便去内门……不过十三穴的位置决计不能再让外人,八年前第十二穴已经让过一次了。”
打服和打败是两个概念,这二者相比简直如云泥之别……
常念生心中苦笑,这黑袍青年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给他的感觉甚至比王斩还要可怕……更何况他们都是修炼了仙术的人,打自己一个普通人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
但黑袍青年却不这么想——在偌大修真界中,若是你发现一人浑身上下没有灵力波动,但是他却气质超凡不似常人,那么他多半是因为修为远高于你,要么就是修行了极为罕见的隐藏自身修为和气息的功法。
黑袍青年如今已经道丹中期,自认为实力能比自己还强的人应该早就去内门苦修了,而不是在外门和一帮凝神境界的晚辈抢洞府,所以常念生在其眼中就只可能是修炼了匿气之术的修士了。
……
至于常念生根本就是一个凡人——莫说黑袍青年根本不会去想,就连胖道人之前去接他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过。
还有一点常念生目前并不知道:无日峰在寻常外门弟子眼中乃是十分神圣且向往的地方,甚至比结道丹成为内门弟子更有吸引力,不过无日峰非天赋异禀之人,后台强大之人不能上山,可谓是外门禁地之一。
……
相传无日峰上住着一个修为通天的老道士,是青阳剑宗内门里一位资历及老的前辈。
由于内门“道丹未成,不可入门”的规定,那些天资极为逆天或是后台极为可怕但却修为尚浅未结成道丹的弟子们,便暂时居住在无日峰上先由无日峰上的老道士教导看管,等日后道丹结成后,可以免去繁琐的“入门测试”,直接进入内门。
久而久之,无日峰上的十二个弟子被那些外门弟子们戏称:“无日峰十二仙”。
一是羡慕他们神仙一般的待遇,各种丹药功法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二是因为他们修为即使最低也有凝神境界,而且手段层出不穷……与自己这些大多数是炼气的小道士相比,和神仙也差不多了。
“和他打一场?可他是个凡人啊。”胖道人仍然笑眯眯不说话,倒是他胳膊上面的鹦鹉从之前到现在,一直说个不停。
这话一出,不仅是常念生和黑袍男子听得一愣,就连其余十个人都猛地将目光猛地集中在了常念生身上。
所谓得道之人目光如电如炽,十数道凌厉中带着质疑的眼神看的常念生浑身不自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浑身扒光了看个通透一样。
“凡人?这些年无日峰连凡人都能上了?”黑袍男子不怒反笑道。
胖老头老脸一抖,凄惨道:“上面这次又想征用无日峰的位置……若是我不答应,内门怕是再无我容身之处了。”
常念生看着胖老头一脸“凄惨”,心里不禁一乐——别人不清楚,自己可是亲眼看见这老头收了青雯虎的贿赂时开心的样子……此时这一脸凄惨多半是装的了。
“内门的人?内门的人管不到这里吧?”站在人群最后,身穿橘黄色道袍,头梳朝天髻的可爱小姑娘一眼就看出了胖道人在装蒜,丝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唉……”胖老头叹道:“若内门真的管不到这里,八年前的事也不会闹得那么大了。”
“哼!”黑袍男子听到这话,怨念极重地冷哼一声。
“那这次呢?”可爱小姑娘不依不饶道。
胖道人指了指常念生道:“这次他们又塞给我一个人,正是这个气海未开的凡人……”
……
此话一出,常念生对面的十一个人,脸色不约而同地阴沉下来。
不过他们却都出奇地没有再说些什么,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仿佛每个人心中都在酝酿可怕的暴风雨。
常念生听到这里,大概也听出了些名堂来,大概是这老头明明是自己贪了贿赂,还反过头来把锅甩给那所谓的内门……
十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可能是因为胖道人更像是一片汪洋,再大的暴风雨都对其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原因。
那十一人中,一个从头到尾未说一句话,相貌最不起眼的青年干咳了一声,朝胖道人行了一礼告辞道:
“那我等再反对估计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弟子先行告退了。”
胖道人老脸一抖道:“你要去哪里?”
话毕转过头,看了常念生一眼,过了半响才道:“去内门!”
常念生不知道他为何看着自己,但却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心中一凛。
……
过了片刻,那最先开口的那个红衫男子也笑道:“既然如此,也算我一个吧。”
“师尊保重!渐虹去也。”黑袍青年说完和那普通青年还有红衫男子一起,三人先后朝山下行去。
胖道人看到三人快步下山去,不禁老脸一白,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
剩余八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各自朝胖道人行了一礼,先后回洞府去了。
最后只余那个身穿粉色罗裙的美丽女子,美丽女子瞪了常念生一眼,也不朝胖道人行礼,直接就准备打道回府。
“茹儿,你打算去哪儿啊?”
常念生猜测是那只鹦鹉在说话,扭头一看,果然如此。
这胖道人本人说起话来,会给人一种极其巨大的压迫力,而这鹦鹉说话就仿佛普通人一样,虽然声音语气一模一样,但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
“爷爷!你今天做得太过分了!为了一个凡人,竟然把大师兄二师兄和五师兄都给气跑了!”
这粉色罗裙的美丽女子竟然是胖道人的孙女?
常念生苦笑一声,心想要学仙术果然没那么简单,短短这半柱香的时间里,自己竟然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看这架势,自己以后怕是难得有好日子过了。
圈子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想进去的时候像是金石般坚韧,想出来的时候则仿佛深陷泥潭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