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生有些出乎意料，转过身道：“你还有何物？先拿出来让我看看。”
白发少女咬了咬嘴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深绿的小布袋，小布袋鼓鼓囊囊，里面估计便是少女想要给常念生看的东西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布囊，白发少女从其中掏出了一个金色的小瓶，野果般大小，造型不凡。
“嗯？这金色小瓶挺别致的。”常念生眉头一皱，觉得此物似乎在哪儿见过一般。
“我可不是卖瓶子的，我说的是瓶子里面的丹药……”白发少女又红了脸道：“我是第一次来七项坊卖东西的，以前都是我爷爷在这里卖……不过今天他病倒在床，所以让我出来将这个卖了，买些药材给他治病用。”
常念生心中点点头，看着白发少女的模样和说话的语气，倒的确像是第一次买卖的新人。
“我虽然是炼宝堂弟子，但是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多少灵石，就算这东西我真的有用……太贵了我不会买的。”
常念生自然是明白了这白发少女为什么找自己卖东西的原因，想必是看到自己穿着炼宝堂的弟子服，觉得自己很有钱罢了。
“啊？”白发少女一愣，下意识地将金色小瓶往怀里一塞，怯怯道：“我这东西可是好宝贝，里面的丹药可是凝神后期用来突破道丹的神药，我爷爷一直留着舍不得卖呢。”
常念生一愣，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少女手中的小瓶道：“这种丹药在外门是无价之宝吧？你是怎么弄到的？再说了，这种丹药你应该去炼丹阁卖，到这里卖有谁能买的起。”
少女脸色一黯道：“我去过了……可是他们说我这药有问题，说一个灵石都不值。”
“嘁！你个小丫头也是天真，我劝你最好别学你爷爷那套。你爷爷要不是用几十年的玉灵参骗了人家几十个灵石，会被王冲找上门去打个半死么？”旁边一个身穿青色长裙，体态有些臃肿的妇人冷笑道：“这炼宝堂的弟子可比王冲那些地痞厉害多了，要是你敢骗他，你的下场要比你爷爷惨得多！”
“胡说！分明就是二百年的玉灵参！那王冲就是觉得我爷孙女二人好欺负，才故意诬陷我爷爷的！”白发少女红着眼反驳，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臃肿妇人白眼一翻，刻薄道：“切！各说各有理，现在真假说来有什么意义。说到底还不是你没用，天天让个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子出来赚灵石供你炼丹……看你一身的药味，也不知道你成没成什么气候。”
少女不说话了，双手捂着脸开始哭起来，纤细的双肩轻轻抖动着，分外可怜。
臃肿妇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路过的行人也没有因此驻足观望，炼丹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和冷静沉着的态度，这种路边的小吵小闹根本引不起他们围观的欲望。
常念生沉吟了片刻，对少女开口道：“姑娘先别哭，可否先把你的东西给我看看？我虽然身上没多少灵石，但是也不会拿了你的东西就跑的。”
少女听了常念生的话，抹了抹脸，声音哽咽道：“不行！我……我爷爷说过……除非你要买，不然绝不能给你碰一下。”
常念生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道：“那好，你倒是说说，这药究竟多少灵石？”
虽然修真界的大多数丹药常念生都不认得，但是用来突破道丹瓶颈的丹药常念生倒是听说过。
之所以听说过——自然是因为外门大小比的原因。
宗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办小比和大比，而小比大比的头奖，常念生也自然感兴趣地看过。其中小比冠军会奖励一枚聚神丹，大比冠军则会奖励一枚凝道丹——而那凝道丹，就是专门给凝神后期的修士用来突破瓶颈凝结道丹的。
其实常念生也不相信外门大比的奖励会落到这白发少女的手中，他之所以问这个，仅仅只是对那个似曾相识的金色小瓶感兴趣而已。如果开价太贵那就算了，如果挺便宜，自己就算掏钱做一番买椟还珠的事也没关系。
“我不骗你！我这药绝对是真的，至少也要两百个灵石！”白发少女听到常念生有要买的意思，连忙又擦了擦脸，却一脸紧张地伸手比出了三根手指头。
常念生冷酷的脸上也不禁被逗出一丝笑容，又问道：“到底是两百还是三百？”
白发少女愣了愣，连忙又红着脸将手一收，重新比出二根手指头道：“两百个灵石，一个也不能少！”
常念生又道：“那你能不能先给我看看？我可是炼宝堂弟子，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用担心我骗你。”
白发少女一撅嘴，眼中充满警惕地看着常念生道：“谁说不用担心了！我爷爷被那几个恶棍打伤的时候也有一大帮人看着，最后金林卫赶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说没看见！”
“好好好！那我先给你灵石！”常念生对这个软硬不吃的倔强少女没丝毫办法，只能无奈地点头。
常念生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两百个灵石放在了小铺上——就算那瓶中的丹药多半是假的，自己为了那个金色小瓶也要出钱买下来……再说这两百个灵石也不多，就当是做个善事给这可怜的少女拿去给他爷爷治伤吧。
两百灵石在七项坊这些大多身家贫穷的摆摊人眼中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此时两百个色泽光鲜灵气氤氲的灵石堆积在一起，刚才视若未闻的路人和商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隔得最近的那个臃肿妇人看得眼都直了，那贪婪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就把那两百个灵石占为己有。
反而是这个白发少女，看到两百个质量上好的灵石后，倒是手足无措起来……
常念生开口道：“姑娘，二百个灵石都放在这里了，你手上的丹药该给我了吧？”
“哦。”少女连忙将金色小瓶装进了小布袋中，伸手递给了常念生，常念生伸手接过，看也没看便直接收进了储物袋中。
白发少女连忙收起了摊上两百个灵石，和常念生说话的语气中也少了许多警惕，轻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看看么？怎么现在直接收起来了……”
常念生笑道：“买都买了，难不成我看了之后觉得不满意，还能找你退不成？再说了，就算真是假药，我这两百灵石也不算多，就当积德行善了。”
其实常念生直接将东西收进储物袋，自然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这少女难堪。
道理很简单，若这小布袋中的东西真是传说中的凝道丹，那至少也是数万上品灵石才能买到的东西，甚至还有价无市，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就卖了？
再说凝道丹这种东西，几乎是个外门弟子都知道其模样和特征的，怎么可能区区两百块下品灵石还轮得到了自己来买……
少女撅起嘴倔强道：“我没有骗你！我爷爷一生沉浮，从未骗过别人什么东西，我自然也不会骗你！那东西本来有两枚，一枚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借走了，还有一枚是我爷爷给我以后准备的……要不是他现在伤的严重，你就算是出再多钱找我买，我也不会卖的！”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常念生点点头露出信任的神色，又将话锋一转问道：“既然你连突破道丹的神药都有，那你这里有没有灵瑙丹？我要的不多，只需要一枚。”
“哎哎哎！这位小哥，我这里有！上好的灵瑙丹，一枚只需要三个灵石！你要不要啊？”旁边一道熟悉的刻薄声音响起，白发少女轻哼一声，原来旁边那个臃肿的妇人开口了。
她估计是觉得常念生是某个背景不凡钱包很鼓的炼宝堂阔弟子，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一脸期待地看着常念生。
少女鼓着嘴道：“还说我骗人，明明你才是骗子！一枚灵瑙丹最多也才两个灵石，你却卖三个灵石！连一个灵石都要骗，亏你都一大把年纪了。”
臃肿妇人脸也不红，反而是掐腰伸长了脖子道：“怎么了？你两百个灵石都骗了，我骗他一两个灵石怎么了？你还有脸说了。”
俗话说人为财死，这妇人为了赚点灵石，多年买卖的经验都被浓浓的嫉妒给蒙蔽了，竟然当着常念生的面说出了这番没脑子的话来。
不过这番话说完妇人就意识到自己嘴贱了，一脸忐忑地看向了常念生。又看到常念生根本都没看自己一眼，妇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又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
“这位师兄，你可是要灵瑙丹？如果你只要灵瑙丹的话，我可以免费送你一点，我前几天自己试着炼了几炉灵瑙丹，还炼出了好几颗呢。”少女脸上微红，从怀里掏出一个描着青花瓷的小瓷瓶，递给了常念生道。
常念生接过瓷瓶，瓷瓶上还有些温度，想必是少女贴身之物。不过常念生很少与女人接触，心中反倒是对少女的炼丹手艺有了些兴趣，这灵瑙丹是一品丹药，可是入了品级的一品炼丹师才能炼制的。
而且灵瑙丹属于一品丹药中最顶级的丹药，寻常一品炼丹师炼制起来都颇为棘手，以失败居多，只有二品的炼丹师才能在不亏本的情况下炼制出成批的灵瑙丹。
看来这白发少女看似寻常，其实还是个有些手艺的炼丹师。
“哼！”浮肿夫人将脸一板，别过了头去。
少女故意对妇人吐了吐舌头：“略略略，气死你！”
“只需要一颗足矣，剩下的留着自己用吧。”常念生取了一颗灵瑙丹收好，将小瓷瓶放在了小铺上，抬脚就要离开了。
“师兄慢走！小妹名叫白祈，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我姓常。”常念生脚步未停。
既然灵瑙丹也到手了，而且还意外地买了个似曾相识的金色小瓶，常念生也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了，干脆现在就回玲珑楼，那里有一间专门给常念生准备的贵宾房，极为舒适宽敞，很适合静修。
少女白祈见常念生走了，也连忙收了小摊，匆匆地往着南边的一个高大建筑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