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羽晴撑着油布雨伞,顺着熟悉的青石小径一直往八角亭的方向走去,远远一眼望去,八角亭朝背的朱红圆柱一角露出雪白的衣袂,随风飘逸,她似感觉到了朱柱那一头男子的落寂,不禁加快脚下的步伐。
距离越来越近,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女人的脚步声,高大欣长的身影微微一僵,却依然没有回头,只留给了女人一道华丽的背影。
“哥――”皇甫羽晴已经到走了八角亭跟前,只是话还未落音,却卡在喉间发不出声来,清澈的水眸闪过一抹疑色,虽然只是一道背影,可是她却能异常清晰的肯定这道背影并不属于皇甫凌峰,这道高大的背影能带给人一种震撼感,挺拔如松,巍峨如山,仿若从天而降的神祗,优雅、波澜不惊,而又睥睨天下。
下一秒,她已经反应过来这道背影的主人是谁!而也就在这刻,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南宫龙泽如鹰枭般锐利的锋芒直逼向女人的水眸,凌厉的眼神透着几分诡异气息。
“羽晴郡主没有料到约你见面的人会是本王吧?”男人磁性沙哑的嗓音冷冷逸出,深邃犀利的眸光却在不经意间,淡淡从女人的小腹间滑过。
皇甫羽晴莫名一阵紧张,这男人的眼神看上去怪怪的,总让她感觉是有事情要发生。
“刚才在门外通传的人……是平南王的手下?”皇甫羽晴瞬间似乎明白过来了,刚才她误以为是家仆的男子,其实是这男人派去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肚子里的孩子?”南宫龙泽狭长的鹰眸半眯,声音漠然,却也将皇甫羽晴着实吓了一跳,这男人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可是……这件事情她却还未来得及告诉任何人,除了……
杜记医馆?皇甫羽晴很快便明白过来,与此同时她不得不惊叹这个男人的反应力,早上他们曾在医馆门外偶遇,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插曲竟然会勾起男人的疑心,还顺藤摸瓜的查出了她怀孕的事实。
“怎么?平南王不会是想要对本郡主负责吧?”皇甫羽晴莞尔一笑,清冷出声,轻松的语气不乏淡淡戏谑味道,像是在同男人开玩笑。
南宫龙泽诲暗阴鸷的眸光变得更暗了,这女人是想试探他吗?想凭借肚子里的孩子飞在枝头,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女人,本王奉劝你最好别痴心妄想!这里有一包药粉,你拿回去喝了,这件事情就算是了结。”南宫龙泽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包,面色冷冽的将纸包放到亭中的石桌上,眸光紧盯着皇甫羽晴的脸。
皇甫羽晴优雅的往前两步,不疾不缓的将油布伞收放到一旁,走上前去拿起那只明黄纸包细细端详,上面印盖的御医府三个大字不难看出,这包药粉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这里面的药粉是做什么用的?平南王不会如此体贴,特意从宫中开了开胎药给本郡主送来吧?”皇甫羽晴唇角勾起冷魅笑容,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这个男人好狠的心,竟给她送堕胎药来了,她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
“哼!羽晴郡主未免太天真了,你觉得本王会允许你这样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吗?”南宫龙泽冷哼一声,也正是他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皇甫羽晴。
“敢情平南王不是给本郡主送安胎药?既然不是安胎药,那本郡主恐怕就只能辜负平南王的美意了,这药粉平南王还是收回去吧。还有……从今儿开始,本郡主要安心养胎,为了不影响心情,生个健康可爱的宝宝,请平南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皇甫羽晴虽然心里气得紧,唇角却依然勾着笑,云淡风轻,轻言细语,一字一句从嘴里迸出。
她这话一出,南宫龙泽的脸色更黑了,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要把孩子生下来。
“皇甫羽晴,你可要想清楚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未婚先孕,按照最高律法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就算你是皇甫将军的女儿,也难逃此刑。你若是不想死,最好是听本王的安排,乖乖的喝了这包药――”南宫龙泽几乎是低吼出声,威严的嗓音含藏着浓郁的威胁。
“平南王这是在吓唬我吗?如果本郡主没有记错的话,灵月国的律法上记载的很清楚,只有奸夫**才会被浸猪笼,若本郡主是**的话,那平南王岂不成了奸夫,按照律法记载,奸夫**是要一起被浸猪笼的。如果真的被浸猪笼,能够和平南王一起也未尝不是件愉快的事情。”皇甫羽晴淡淡笑道,这男人竟然耍阴招,幸亏她有职业强迫症,空闲时喜欢翻阅书籍,对灵月国的律法也是了若指掌。
南宫龙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绿,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这女人竟然熟识律法,这会儿倒被她反将一军,面子上着实有些难堪。
“好一张伶牙俐嘴,本王可没什么耐性,也没功夫陪你瞎磨蹭,现在再问你最后一遍,这药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南宫龙泽沉着脸冷冷道。
“本郡主也再回答平南王最后一遍,这个孩我生定了,若是平南王敢再从中作梗,就别怪本郡主不留情面,到时候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肚子里孩子他爹就是你平南王。如果平南王要相安无事,从今往后看见本郡主最好高得远点儿,要知道孕妇的情绪向来都不稳定,千万别影响我的心情。”
皇甫羽晴清澈澄净的灵动水眸,纯真无害的望着男人眨巴眨巴,甜美的嗓音却只能让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云淡风轻的丢下这句话,皇甫羽晴侧身拿起油布伞,头也不回的离去,雨中朦胧的倩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男人的视线中。
翌日清晨,冯惜音刚从房间走出来便看见在院子里“练功”的皇甫羽晴,水眸划过一抹羡色,忍不住上前道:“郡主,你这是练得什么功,看着好像学起来并不难,是吗?”
“这个叫瑜伽,动作并不难,主要是靠运用气息来拉伸身体及韧带。”皇甫羽晴呼气还原,莞尔一笑的应道:“你若是想学,每天早晨也可以跟着练。”
“呃……奴婢就好好学做菜吧,这个瑜伽……还是算了。”冯惜音羞涩的笑了笑,虽然皇甫羽晴做的这些动作看起来似乎很柔和,可在她眼里也是练功,她自个儿一点儿功底也没有,哪里敢跟着练这个。
皇甫羽晴莞尔一笑,倒也不勉强她,冯惜音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开口询问:“郡主,咱们今天去酒楼吗?”
“当然,等我练完瑜伽我们就过去。”皇甫羽晴点头,冯惜音便喜上眉梢,她才刚刚开始学习做菜,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等皇甫羽晴练完瑜伽,主仆二人便去了酒楼,还未进门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酒楼出来,南宫龙砚一脸火急燎燎的焦急神色,在看见皇甫羽晴时顿时眸光一亮,下一秒便迎上前来:“羽晴,你若是再不来,本王可就真的要杀去将军府抢人了!”
“酒楼里不是还有林安和谷子吗?三皇子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皇甫羽晴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相处的时间越长,她越是发现这位三皇子说起话来忽高忽低,没几句在弦上的音。
“今儿咱们酒楼有贵客驾临,没有你在厨房里坐阵,本王实在是放心不下。”南宫龙砚拽上皇甫羽晴的衣袖便朝里走,还真不是一般的火急。
“能让三皇子如此紧张的贵客,肯定不是普通人……”皇甫羽晴轻言细语的淡淡道,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琢磨,今日来酒楼的客人会是什么人呢?
“当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本王是最在乎,也是本王最惧怕的人。”南宫龙砚冲着皇甫羽晴坏坏一笑,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你猜猜他是谁?”
“不会……是三皇子的心上人吧?不过话可说在前面,就算是心上人来吃饭,也一样得给银子。”皇甫羽晴唇角同样勾起一抹坏坏笑意。
闻言,南宫龙砚爽朗的笑声响起,这女人真是有趣,还从来没有人会有他开这种玩笑,于是应附着女人的话道:“你这个抠门小气的女人,只管好好的做好这顿饭菜,本王一纹银子也不会少付就是。”
仔细询问了客人的口味之后,皇甫羽晴便率领厨房的伙计们开始进入紧张忙碌的食材准备过程,她也听南宫龙砚大致介绍了一下客人的口味,知道这个客人相对而言比较挑剔,于是她打算以清淡为主,这样也不会让食材失去原本的鲜美,用蒸、煲、炒三种方式做出不同的菜肴,营养搭配。
首先就是准备汤材,冯惜音惊诧的看见皇甫羽晴用鸭、树菇和绿豆混合搭配在一起,这样的吃法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厨房里的其它伙计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唯恐自己错过关键步骤,现在的皇甫羽晴在他们眼里,就是真正的食神!
因为害口的缘故,皇甫羽晴全程都戴着用毛巾自制的口罩,看着自己精心烹饪出来的菜肴一道道被端送出去,当最后一道西红柿牛肉新鲜出锅,皇甫羽晴眸底闪过一抹狡黠精光,这道菜就用不着伙计了,她自个儿亲自送去东边雅间,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有幸成为三皇子的贵客。
“郡主师傅,让小的来吧!”谷子殷勤的迎上前来,自打被皇甫羽晴收入麾下,他这段日子每天都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心的很。
“不必了,这道菜就由我亲自送过去吧,顺便也正好问问是否合客人的口味。”皇甫羽晴摘下口罩,莞尔一笑,蕃茄牛肉汤汁逸出的淡淡酸味儿她很喜欢,拒绝了谷子的好意,决定亲自将菜端送去雅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直走到长廊的东边,皇甫羽晴眸底闪过一抹坏笑,只是当她刚刚抬起手还未来得及敲门,木门倏地自动打开了,一位黑衣冷面的中年男人冷扫她一眼,再看看她手中的菜盘,这才低沉出声:“进来吧!”
好浓郁的杀气,眼前这位黑衣男子从骨子里透出阴冷气息,皇甫羽晴的自觉告诉她,这男人在现代的话,肯定能混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