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水眸划过一抹异色,乌云仍未褪去,后花园里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皇甫羽晴站在原地四下环望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影,这才迈着步伐朝回走。
就在她转身的那瞬,似又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拿着夜明珠回眸照去,看见一道紫色身影一闪而过,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道陌生身影,几乎连想也未想便追了上去,同时不忘高呼一声:“快来人呀,府里进贼了!”
虽然怀着身孕,可是皇甫羽晴的速度倒也算敏捷,双手抱着肚子,似乎这样能减轻身体的负荷,让她的步伐更加轻盈灵敏。
虽然她的速度并不算慢,可是当她追到那抹紫色背影消失的路口,却早已看不见对方的踪迹,女人不禁秀眉拧紧,低声嘀咕着:“普通的贼人绝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那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这里,突然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皇甫羽晴清澈的水眸划过一抹异色,这个人竟然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浑然不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潜入将军府目的何在?”皇甫羽晴清冷的嗓音人喉间逸出,冷睨向身侧的那一抹高大的紫色身影。
也就在这个时候,夜空笼罩的乌云突然散褪而去,皎洁的月光重照大地,一道秀逸如竹的欣长身影映入女人眼帘,这身形不难看出对方是个男人,一袭金丝绞边精制的紫色长衫,精制的长袍将他修长的身姿勾勒得越发俊挺笔直,乌黑如墨的发在月夜中泛着莹莹的柔光,好似上等的丝绸一般光滑亮洁,却仅只用一枝碧色玉簪束起,迎着夜风飞舞,更显优雅飘逸。
此刻,他就静静的立在女人身侧,手持利刃,清瘦的骨子里透着一抹肆虐杀气,乃至于连空气里也透着浓郁的血腥气息,皇甫羽晴看不见他的五官轮廓,因为男人的脸上罩着一副冰冷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一大半脸,除了半边鼻翼和冷毅的薄唇。
闻言,男人凉薄的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银白面具的空冷洞隙间露出来的那一双眸底流露出一丝讥讽,唇角虽是漾着笑,可是这抹笑意却不达眸底,冰寒彻骨。
“一个将死之人,哪有那么多废话可说。”男人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冰冷,幽深如潭的眸底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涌汹涛,冷冷的盯着皇甫羽晴,却在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时,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你的胆儿倒是挺浑的,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敢来追我?”
仿若一座千年冰山笼罩着周身,皇甫羽晴不禁感到一阵冷意,却是清了清嗓子冷冷道:“这里可是将军府,就算你杀了我,也未必逃得掉。”
“呵!不是我夸下海口,今夜只要我想走,就没有人能够留得住……我今夜来将军府,也不过是受人钱财,要给人一个交待罢了……”男人冰冷出声,眸底闪过一抹异色,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很快皇甫羽晴似也隐约听见了脚步声,应该是她刚才的唤声引起了注意,此刻侍卫们已经开始巡视了。
趁着男人走神的瞬间,皇甫羽晴脚下迅速一移,托着大肚让自己的脖子移到了安全地带,没有冰冷的钢锋架在上面,可是下一秒,却有一只修长冰凉的大手掐上了她的脖子,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么?”
皇甫羽晴脸色一冷,眼瞳一闪而过的精光,刚才他说受人钱财办事,应该是江湖中人,于是女人唇角勾起,漾起一抹讥讽浅笑:“若真是有本事就和将军府的侍卫交手,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算什么江湖好汉,说出去也不怕被难耻笑。”
她的话先是让男人眸光一怔,接着脱口而出:“可是你已经看见了本尊的模样,所以还是不能留下活口。”
“你戴着这么大一扇面具,谁知道你长得什么鬼样子,一定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所以才戴着面具遮掩吧!”皇甫羽晴冷哼一声,却是刻意在拖延时间。
话音刚落,只觉得男人握在自己脖颈的力道陡然加重,皇甫羽晴立刻感受到呼吸困难,清澈的瞳仁却是狠命的瞪着面具男,同时大力的挣扎反抗。
莫名,女人清澈澄净的水眸竟让男人心里喀噔一下,这双眼睛好似在哪里见过,加重力道的大掌也在不知不觉中松懈下来,快要窒息的女人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由一阵剧烈咳嗽,同时大口大口的喘息,柔荑不禁揉了揉差点被捏断的脖子,心里却是划过一抹疑色,她不明白男人既然铁了心要杀她,为何却又在最后关头松了手。
而这个时候已经听见了侍卫们的声音:“在那边,快――”
紫衫男子眸底划过一抹复杂,悬在空中的大掌稍稍挣扎数秒,这个时候他若是想杀死皇甫羽晴也还是有机会的,皇甫羽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犹豫起来,而就在这瞬间的功夫,大队侍卫已经离近了。
男人似乎并不想恋战,眸底划过一抹暗色,墨发在空气中飘扬,连同紫色的长衫衣袂也飞舞起来,身体似罩上强大的罡气,阴森的盯着皇甫羽晴,隽秀的下巴扬起一道优美的弦线,长袍一甩,随之扔下一句冷然的话:“这一回算你走运!”。
男人的轻功看起来很是高明,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夜幕中,有大队侍卫跟着追了出去,风灵娇小的身影也跟在后面。
“王妃,你没事吧?”风灵的水眸闪烁着担忧,最先听见皇甫羽晴呼声的就是她,再跟到后花园便不见人影,紧接着她就向巡逻的侍卫求援。
皇甫羽晴依然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再回过神来凝望着风灵道:“风灵,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什么组织是专门拿人钱财办事的?”
想着风灵曾经也算是江湖中人,指不定还真的听说过这样的组织,而皇甫羽晴也实在是好奇,那人究竟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夜潜将军府的目的又何在?
“江湖上像这种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剑客多了去了,我们灵蛇堂同样如此,在江湖上的名号可都是响当当的,只要有人舍得出银子,什么样的活儿都能接。”风灵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一脸认真表情。
皇甫羽晴水眸划过一抹复杂,原来灵蛇堂也是这样的杀手组织,难不成刚才那个男人也是灵蛇堂的人?想了想女人又接着问:“江湖上除了灵蛇堂,还有没有什么帮派是做这种事的?”
“这……在这个行当里,最厉害的人恐怕就是青龙宫的人了,不过他们开价太高,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找他们。”风灵说着又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王妃,你的意思……不会是怀疑刚才那个人是江湖中人吧?”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皇甫羽晴淡淡出声,面色依然平静如水,从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实在看不出刚才发生什么事。
“晴儿,听说是你第一个发现刺客的――”一道苍劲低沉的嗓音传来,收到消息的皇甫仪也匆匆赶了过来,深邃的眉眼紧锁,应该是也没有想到今夜会发生这种事情。
“爹――”皇甫羽晴点头迎上前去,皇甫仪的眸光紧接着便落到了风灵身上,低沉出声:“你先退下去吧,一会儿老夫亲自送王妃回别苑。”
“是。”风灵识趣的退了下去,把宁静的空间让给这对父女。
“晴儿,你没事吧?”皇甫仪将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人好像实无大碍,不过依然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儿,他不仅自责,还没有办法向平南王交待。
“爹,我没事。可是……咱们府里为什么会进刺客呢?而且身手很是了得,听起来像是受人之命!”皇甫羽晴的语气也倏地认真肃然,凝望着父亲苍劲的脸颊低沉道。
“老夫现在也想知道他目的何在?咱们将军府一无钱财,二无机要密件,是什么人会把眼睛盯上将军府了呢?难道是因为平南王送来的那些礼物……”皇甫仪也很疑惑,他已年迈,虽然手中还握有一旗兵权,可是皇上已经逐渐将重要军机事务交给年轻一辈了,这个时候若是还有人潜入将军府打探消息,未免也太跟不上朝廷里的节奏了,思前想去也就只有白日里南宫龙泽送来的那些东西,多少还值点钱。
“爹,你也别太大意,府里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人看起来不像是冲着钱财来的……”皇甫羽晴同时也回想着刚才的情形,那紫衫男人手里除了长剑好像就并无其它,显然并不是为了钱财。
皇甫仪点点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会儿,苍劲的嗓音沉稳缓慢的从喉间逸出:“晴儿,爹觉得……今夜发生的事你暂且不要对平南王提起,否则日后若是再想回来小住两日,恐怕就难了。”
皇甫羽晴先是微微一愣,再反应过来也明白爹的良苦用心,老人家太了解平南王的性子了,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南宫龙泽知道,一定不会再让她在将军府过夜,于是点头应道:“嗯。爹,女儿明白了。”
皇甫仪送了皇甫羽晴回别苑,同时也下令对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封口,不得在南宫龙泽面前透露半个字,同时也加强了警戒,唯恐再有个闪失。
惜音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眸底满是愧疚:“都是奴婢不好,原本就不应该一个人先回来,如果一直跟在王妃身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傻丫头,这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你在那儿,也不过是让那贼人手里多了一名人质罢了,而且看你如此不镇定,说不定结果会更糟糕也不一定。”皇甫羽晴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屋歇着吧。”
惜音和风灵见她跟没事人似的,也才都松了口气,风灵道:“那奴婢这就给王妃准备盥洗的水,一会儿也好上床歇息。”
待惜音和风灵都离开后,皇甫羽晴走到半敞的窗边,雕花镂空格子的窗口有夜风轻轻吹进,带着丝丝凉气,皇甫羽晴斜倚着窗口,挑眉沉思,依然在回想今夜发生的事情,从逻辑上而言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她知道那个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刚才他要对她动手,那她是绝对没有活路的,可是最后的关键时刻他却放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