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捐献者是个年轻人,姓虞,只有二十多岁,而且还是个富家子弟,是因为一场车祸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死者的家属都是开明之人,人虽然死了,但他身体的某些器官还是鲜活的,他可以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以生命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延续下去。
当万宇和谷天瑶她们来到捐赠现场时,见到了异常悲痛的捐献者家属,其中一名是捐献者的父亲,一位年龄大约在五十岁上下,两鬓斑白,穿着讲究的老人。
还有一个自称是捐献者舅舅的人,唯独不见捐献者的母亲。
当介绍到一旁默默站着的女孩儿,也就是捐献者的妹妹时,万宇一惊,心里荡起一丝波澜,怎么会是她?
这个女孩儿给万宇的印象相当深刻,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被万宇吃了豆腐的漂亮女孩儿,此刻她双眼浮肿,面容稍显憔悴,尽管如此,还是难掩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只不过全身上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抱着双臂倚在窗前。
当她看见万宇时,美丽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满眼的敌意,活像是一朵全身带刺的玫瑰。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强,一旁的谷天瑶,看出了万宇和这个漂亮女孩儿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从她那满是敌意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再看万宇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心中有些发酸,因为,那个女孩儿明显比自己漂亮,而且万宇还时不时的盯着人家看,她心中更是醋意大发,暗暗发怒,但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发作,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她准备教训一下万宇,好给他来个深刻的印象,让他以后不敢再沾花惹草。
想到这,她面带微笑,跟没事人一样,凑到万宇进前,将那钳子一样的小手,偷偷的伸向了万宇腰间的软肉,然后一用力,将他那软肉顺时针上了一个劲儿。
“啊!”
万宇一声惨叫,在原地蹦起多高,落地之后,更是龇牙咧嘴地用手使劲儿搓着被谷天媱掐过的地方,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周围的人也被他这突兀的举动下了一跳,心说,这小子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叫唤什么,真没素质。
只有对面的女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忧伤的脸上,微微显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那表情中还带有一丝妩媚,看了,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
“孩子,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儿吧?”谷天媱的妈妈发现了万宇的异常,赶紧走到他们近前,满脸关心的问道。
万宇看了看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见她正不卑不亢地看着自己,这使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发什么神经?干嘛掐我?
强颜欢笑地说:“阿姨,我没事儿,刚才,刚才有只虫子钻进我衣服里咬了我一口。”
他胡乱的说辞连自己都不信,何况是别人。
“虫子?这医院怎么会有虫子?奇怪。”谷天媱的妈妈微微蹙眉,半信半疑的说。
万宇感觉,有道怨毒的目光正盯着他看,顺着那道目光看去,就见谷天媱一脸委屈,瞪着大眼睛,神情哀怨地看着他。
万宇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妮子弄的是哪一出啊?看这眼神,这表情,怎么跟个小怨妇似的?”万宇心中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时,苗老头和谷凡的主治医师黄大夫一同走了过来,对谷天媱的妈妈说:“这位就是捐献者的父亲——庾先生,还不快感谢感谢人家?”
谷天媱的妈妈看了眼庾先生,见他仍是一脸忧伤,愣愣的站在那里,双眼无神,没有焦点地盯着前面,两位大夫的说话声,他充耳未闻,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痛失爱子,使他倍受打击,原本黝黑的头发,现在已然发有些微微发白,脸,也显得苍老了许多,这些变化,仿佛都只在一瞬间。
回想起那晚,他非常懊悔,他只是借着酒劲多说了那么几句,他不希望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嫁入他们庾家,那样他们庾家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他们庾家面子不能丢,所以,他拒绝了儿子要将那个女人娶进庾家的想法,儿子当时的表现,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不出悲喜,也许,他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说辞。
从打他第一次把那个女孩儿带进家门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因为,这个女孩儿是他从夜总会认识的,时间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复杂起来,感情这种东西,你不知道它何时会来,何时又会走,你能做的,只是去好好把握。
哪知被他父亲训斥完以后,他竟然走上了极端,那晚同那个女孩儿在酒吧喝得烂醉之后,对她说了声“再见!”就出去和人家飙车,这场带着满心悲伤与绝望的竞技,最终把他载到了生命的终点,一个鲜活的生命,带着满满的不甘,最终划上句号。
“大哥,您痛失爱子,我也感到非常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必须要坚强,节哀吧,您自己的身体要紧啊!”谷天媱的妈妈劝慰着哪位捐献者的父亲。
他抬起憔悴的脸,眼里蔓延着暗红色的血丝,懊悔地叹了口气:“大妹子,我儿子的死都是因为我呀,都是因为我!”
他神情显得很激动,大声喊叫的同时,双手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副躁动不安的样子。
他的样子,把离他最近,正在劝说他的谷天媱妈妈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靠在墙边的那个女孩儿,见父亲这副疯狂的举动,赶紧跑了过来,因为,她看见父亲双手下的头皮上,已经泛起了殷红。
她知道父亲为了哥哥的死,很是懊悔,时不时的就在那自言自语:“是爸爸害死了你,是爸爸害死了你呀!”
但今天,由于有其他人在场,像他人叙述起这件事情的经过,就像是影片回放一样,使他再次见证这件事情的原委,这无疑是对他心灵的又一次摧残。
“爸爸,你别这样,我哥哥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你这么伤害自己,他能走得安心吗?”女孩儿眼里闪着泪花,但终究还是没有掉落下来。
“是啊伯父,您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您再这样下去,那个故去的大哥会不瞑目的。”万宇这时也走了过来,开导着这位有些自残倾向的父亲。
谷天媱微微张了张小嘴儿,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好话全让他们抢着说完了,她只好暗暗吃瘪,气的直跺脚。
听到人们的说劝,他把自己深埋在头发之中的双手放了下来,看着围在他身旁的几个人,眼里闪过一丝抉择。
“大妹子,时间不等人,你们下午就做移植手术吧!我会振作起来的,谢谢你们!还有我最亲爱的女儿。”他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最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看到父亲释然的眼神,走上前,轻轻的将她父亲抱住,这次她没有强忍眼泪,那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悄悄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