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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岑远回来了。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仿佛只要岑远在,我就特别有安全感,有依靠。

我不得不承认,岑远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所想。

岑远慢慢悠悠的走过来,站在浴室门外,隔着玻璃推拉门。

“林辉。”岑远的声音十分沙哑,完全不像是刚跟恋人甜蜜完的样子。

“嗯。”我答应,也不知道除了“嗯”还能说什么,愣愣的站着,水从我头顶上留下来,不断的冲刷着我的面孔,可是,我一点都不清醒。

“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岑远的声音回响在门外,听起来格外的疲惫,落魄。

“没有多久吧。”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我们是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呢。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们常常聊天到深夜,一起看星星,看日出,第二天相互嘲笑对方的黑眼圈。我们把两张床并到一起,并躺着说一些不肯跟别人说的话,哪个女生变漂亮了,哪个老师忘了拉裤子拉链,院长是不是跟老公吵架了……

我们大把大把的时间消磨在那件小屋里,那间小屋,也渐渐的见证着我们的成长,终于,我们离开了,孤儿院,许多人敬而远之的地方。

工作以后,谁都不知道我是孤儿,除了岑远,工作上遇到了麻烦,都是岑远熬夜帮我摆平,我们把对方当做亲人,甚至比亲人还要亲,每年新年,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我们喝的烂醉,说自己这一年来经历的事情,说说笑笑,笑笑再哭一会,然后再笑。

一直到那个密码,我们开始产生隔阂,甚至是不说话,开始礼貌有加,可是两个人也越来越远。

像以前听数学老师说的交线一样,两条直线相交以后,从此天各一方。那时,我怎么都不会把我和岑远跟两条交线联系到一起,可是现在,这样形容再好不过了。

我还是不确定自己对岑远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可是我心里十分清楚的是,我不希望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坐在他车中副驾驶的人,已经不是我了,跟他相互加菜的人,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太多太多以前十分平凡但是又有些亲密的小事,都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生疏……

可是,岑远,我好想你。

在杂志社里工作的时候,听到别人说起自己的恋人,会默默想到你;看到江城穿着白色衬衫的时候,会联想到你接我下班的时候,你站在夕阳中,等着我。

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被花洒喷下来的水冲刷着,像是在接受痛苦的洗礼,只是,这洗礼有些太痛苦了,我紧紧的抚着胸口,抚摸着最痛的地方。

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来,好在我在洗澡,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眼泪。

唉!我听到门外一声叹息,然后就是岑远离开的脚步。

轻轻的脚步声直冲冲的敲打着我的心脏,一下一下的直中要害,可是,我还是希望他会回来,哪怕再痛!

我擦干身体,确认看不出来我的眼眶红过,才走出浴室。

岑远正在沙发上坐着,只是坐着,什么都没有做。

他在等我吗?

“你还没睡?”我问,竭尽全力去忍住内心的决堤。

“我在等你。”岑远说。

真的是在等我,我体内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一句话,又将我打回原点。

岑远,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你。

“当然会,我们是兄弟嘛!”我说,并且用以前打趣的方式说,可是,我这次没有笑。

“嗯,那赶紧睡吧,时间不早了。”岑远说。

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岑远又开口,“明天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搭江城的顺风车。”

我把门闭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扇门,阻隔了我们所有的联系。

我给江城发短信,“明天早上过来接我,别问为什么!”

然后,把手机关机,努力的想让自己睡觉。

可是睡觉这回事,你越想睡,越容易失眠。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本来以为会睡过头,结果我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小时。

洗漱完毕,我就出门了,岑远似乎是还没醒,我克制自己想要叫他起床的想法,最后一咬牙,就出门了。

刚到楼下,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我眼前。

林一谦!

我大脑一下子懵了,不是说让江城过来吗?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林辉!”林一谦喊住我。

“你怎么来了?”我问。

“小城今天早上有课,就指派我过来了。”林一谦笑着说。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麻烦堂堂的大公司总裁给我当司机,我不会折寿吧!

“别愣着了,赶紧上来吧。”林一谦说着,伸手打开车门,他的胳膊好长。

“哦。”我只好上车,不敢怠慢。

林一谦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不用觉得我是外人,你跟小城怎么闹,就怎么跟我相处就可以。”

我哪儿敢啊,江城是什么人,林一谦又是什么人。

一个是稚气未脱,还没毕业的小孩子,另一个虽然很年轻,可是已经是行业中颇有建树的大人物,你叫我怎么一视同仁。

“嗯。”我答应着。

“吃早饭了没?”林一谦问。

“吃过了!”我赶紧回答,刚说完,我的肚子就叫了。

林一谦立即笑了,但是没有揭穿我,“没有吃饱的话就再吃点。”然后递给我一个牛皮袋。

“小城说你爱吃这个。”

我打开袋子一看,是小笼包。

其实也没有多喜欢吃,只不过早上吃这个不用排队,而且便宜。

“是啊,挺喜欢吃这个的。”人家总裁亲自给你送过来的,你还敢挑剔。

对了!忘了开机了,正好我想问问江城这小子怎么搞的。

一开机就看到了江城的短信,“明天让我哥去接你,不用谢我,到时候请我吃饭就行了。”

靠!这还叫做还不用谢啊!

我正在想着怎么回复他,林一谦突然跟我说,“林辉,到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工作的,难道也是江城说的?好吧,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今早上,多谢了。”我下车,礼貌的跟了林一谦说。

这明明不是我的作风好吧,难道我也会遇到克星,原来林一谦的杀伤力这么强大,不仅仅是花痴,还有我,现在,我终于理解花痴昨天晚上的表现了。

林一谦微微一笑,就开车走了。我凝视着黑色的保时捷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我去,林辉你够可以的啊,昨晚上刚认识今天就送你上班,你门不会是开房了吧?”花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你才开房了呢,我们两个都是男的好吧。还有,他只是碰巧而已。”我懒得跟花痴解释,可还是说的比谁都清楚。

“两个男的怎么了?谁规定两个男的不能开房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下面的那个?”花痴的语速加快了好几倍。

果然,人一旦八卦起来,大脑都会比平时运转的快。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姑奶奶!”我不耐烦的把话扔给花痴,自己往出版社走。

可是,花痴的话却被我拾进了心里,不断地回放。

“两个男的怎么了?”

“两个男的怎么了?”

“两个男的怎么了?”

……

花痴从后面追上来,“你今天吃了枪药啊,我发现你最近不大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我说。

花痴不服气,“你是不是对林一谦有意思啊?”

“我哪敢啊?那可是你的钻石王老五!”我笑话花痴。

“呦!这么快就吃醋了?林辉,你可以啊!原来你真的是gay,终于暴露了吧!”花痴兴奋的在我面前跳了起来。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她,真是不想理她,“老子不喜欢男人!”我冲她喊,想让她恢复正常,但是她跟本听不进我的话去,回过头来就喊,“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些没底,说话慢了半拍,完了,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花痴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林辉,你脸红了!”

“林辉,你脸红了!”

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定以为我们在杂志社门口吵架。

这是,一个熟悉的迎面而来,是林薇。

林薇礼貌的跟我打招呼,看可看身边像疯子一样的花痴,意味深长的的对我笑了笑。

彻底完了!不但被花痴嫁祸我,还被林薇误解,她万一再告诉岑远……

我又想到了岑远,转眼脸上的笑容僵住。

等我回过神来,林薇已经进去了。

“认识啊?”花痴过来好奇的看着我。

“嗯,岑远的女朋友。”我说,说到“女朋友”时,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又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我去!原来你和岑远不是一对啊,怪不得岑远最近都不来接你了,原来是名草有主了。”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话,可是到了我耳朵里,却句句刺耳,像荆棘一般扎弄着我的心。

“嗯。”转身,我也走进杂志社,准备工作。

我没有看见,身后的花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最后,也走进来。

花痴传过来一张纸条,“好好工作吧,不要想太多了,心里不爽随时找我。”

我心里一暖,朝她看了一眼,花痴的眼神正好跟我对上,我看出了她的担心,随机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没事。

看来她什么都明白,我以前一直以为花痴是做事不经过大脑的人,很多事情上她的确如此,可是也有很多时候,她的细心,她的周道,她的关心会让人感动很久。

或许是我太久没有收到关心了,我把花痴的纸条夹在笔记本里。

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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