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朵朵一直睡的迷迷糊糊地，听见安安的说话声，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很快又陷入黑沉的梦里。
待到醒来，一看时间，居然快十二点了。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进浴室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了干净的睡衣，这才来到客厅。
听见响动余母望过来，“朵朵，你醒了？好点没？”
“好多了！”余朵朵有些诧异，“妈，你怎么来了？”
“皓宇给我打了电话。”余母走过来，仔细瞧了瞧余朵朵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的确比之前好得多。
“给你熬了鸡汤，刚好趁热喝一点儿。”轻轻拉住女儿的手往餐厅走。
“麻烦您了。”余朵朵轻声说，在桌边坐下。
“说什么傻话呢，这是当妈的该做的。”余母盛了汤，放到余朵朵手边。
余朵朵端起来轻轻吹散热气，尝了一口，满口鲜香，一点儿也不腥腻，想必是反复熬煮，过滤了几遍。大概一早就被叫过来了，感觉喝下去，心口也暖暖的，小腹也舒服了很多。对母亲微微一笑，“很香。”
“香就多喝点儿，”余母将汤全部盛进汤盅里，端到餐桌上。“你太瘦了，要多补补。我也不能常常过来打扰你们的小日子，你们工作也忙。有空就带安安和皓宇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余母眼里闪过一点儿泪光，趁着余朵朵低头喝汤，忙在眼角用力揉了揉。“要是实在忙的话，想吃什么，打个电话。我也是闲着，做好了给你送来。”
听着母亲关切的话语，余朵朵心中温暖，不忍推却她的好意，笑着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妈妈了。”
余母开心地轻轻拍了拍余朵朵的手，“不麻烦，不麻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转身又去厨房，“我熬了瘦肉粥，现在也差不多了，刚好可以吃了。”
又探头看过来，“朵朵，你还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
余朵朵轻轻摇头，“已经很多了，喝了两碗汤，都快饱了。”
“那怎么能饱呢？”有些嗔怪的语气，却是真心疼爱，“我再弄个清淡的小菜，粥稍微凉一下，你再喝点汤，应该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好。”余朵朵看着她的背影，又盛了小碗汤，慢慢喝起来。
屋子里，是淡淡的香气，是家的味道。
母女两人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吃了个温馨的午餐。余朵朵想要帮忙收拾碗筷，被余母推进客厅的沙发里，说什么也不让她帮忙。
不爱看电视，余朵朵只好进房间拿了本书出来看。没有翻到几页，就见母亲收拾完毕，来到自己身边了。
“还疼不疼？”余母在余朵朵身边坐下，轻声问。
余朵朵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轻轻摇头，“不疼了。”虽然还有一点不舒服，但是的确没有疼痛的感觉了，比以往每次都恢复的快，可能是因为不用像以往那样心里一直牵挂安安，睡了长长的一觉，又喝了暖暖的汤。这样想着，余朵朵唇角就挂了一点笑意。
余母仔细看了看，脸色已经红润起来了，精神也好起来，唇边还一点笑意，想来是真的不难受了，一直微微紧绷的心，这次终于放松下来。
开着电视，母女俩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毕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多么亲热，多么无话不谈。期间还接到了林某人打来的电话。
“老婆，真的对不起啊，我这会儿真的有点儿走不开。”
他微微歉疚的语气，却让余朵朵弯了弯唇瓣，“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今天又重要的事情要忙，再说，我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吗？”他轻声问。
“嗯，不疼了。”不知怎么，余朵朵微微红了脸。
“那就好，”他在那边好似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午饭吃了吗？”
“吃过了，”余朵朵看一眼身边的人，“妈妈熬了鸡汤和粥，我吃得很好。你吃了吗？”
“我这就去吃。”
“那你快去吧，”静了一瞬，她又轻声说，“鸡汤还有很多，晚上你和安安回来还有的。”
“好，”他的声音里有了笑意，“我会接安安早点儿回来，晚上再给你揉揉。”
“嗯。”又轻声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余朵朵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揉揉是指给她揉肚子，再次微微红了脸。
“朵朵这样子真好，妈妈很替你高兴。”余母的声音里含了笑意。
余朵朵转头看了一眼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像似想起了什么，余母轻声问：“朵朵，皓宇父母那边是怎么说的？”
余朵朵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是啊，婚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两个家庭。他的父母是什么态度呢？他们会接纳这样的自己吗？她身体的缺陷，她曾经那样伤他，他们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做儿媳妇吗？还有若惜，他们之前的事情，若惜都了解的吧，她又会接纳这样的自己做嫂子吗？
这一瞬间，余朵朵想了很多，可是满脑子都是疑问，都是不确定，如果不是母亲提起，她都几乎忘了，他也有家人，他真正的家人对于他们之前的事情，又是怎样的态度呢？如果反对的话，他夹在中间一定很为难吧。到时候她又该如何选择？
“他、他还没跟我提这方面的事情。”余朵朵有些艰难地开口。
余母见余朵朵垂眸沉思的样子，本来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也想到了什么，缓了缓才开口，“那有空和皓宇商量商量。”
“嗯。”
两人都没有开口再说话，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的笑闹声。
过了一阵，余母轻声道：“朵朵，妈妈想请求你一件事。”
余朵朵转头看着母亲认真地神色，她的眉心也微微蹙着，满眼的担忧，余朵朵也跟着紧张起来，“妈妈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你哥哥他——”余母沉沉叹了一口气。
“你哥哥他马上就满三十四了，我和你爸爸在他这个年龄，你都快上小学了。”
听到这里余朵朵已经猜到母亲会说什么了，但还是静静听下去。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以前还带过两个女孩子回家来，你也都见过。这几年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每次问他吧，他不是转移话题，就是说忙，要么就说还没有看对眼的女孩，我给他介绍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他一个都没有看上的，总是逃避。”
余母转头拉住余朵朵的手，“朵朵，你说你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的是他眼光太高了？难道他身边就没有一个女孩能入得了他的眼吗？我甚至——甚至都在想他，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余朵朵张了张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余朵朵无法告诉母亲那个真相，她无法说她的儿子心中藏着的那个人是她的女儿，她无法说出自己就是造成哥哥这样的原因。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因为谁都可以，唯独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余朵朵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道：“妈妈，您不要着急，我找机会和哥哥好好谈谈。”
余母勉强笑了笑，“好，现在只有你和他感情最好，你帮妈妈和他说说，劝劝他，也该早点成家了。”说到这里又露出欣慰的笑意，“你看，我们安安都这么大了呢。”
提到小外孙，余母忍不住高兴起来，“那小家伙别提多惹人爱了。以前吧，逛个小区，逛个公园什么的，别人都一个劲儿的问你哥哥有对象了没啊，要不要介绍姑娘认识啊，什么时候结婚啊。现在那群老头老太太见我，就问我怎么没带着外孙一起啊，还问安安在哪家幼儿园，把小家伙教的这么聪明。我告诉他们啊，我家安安聪明完全是因为遗传，他们就骂骂咧咧的不服气。”
说到这里，余母忍不住笑起来，“还有人牵着自家小孙女，要来和我攀亲家呢。”
余朵朵也随着母亲的笑容缓缓扬唇，本来沉重的话题，因为提到了安安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