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春雨,带着凄凄凉凉的感觉;雨淋湿了春娃的长发。
春娃从学校走到川口,接着从川口走回来,从她家门口经过两次。
雨一会大,一会小,淡淡的风开始吹,雨就吹到他的脸上;上衣开始湿了。
他又折回来,重新从铁路上往川口走;再次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居然站在家门口的花椒树下望着他。
“林林啊,你干啥啊?”姜梅幽幽的笑春娃,怎么在雨中淋着。
“嘿嘿。”春娃向姜梅笑笑,“不干啥啊。”
“我刚才好像看见的就是你吧,咋了?”姜梅问。
“我喜欢淋雨。”春娃说。
“啊!哈哈哈,不是吧,把自己淋的和落汤鸡一样。”姜梅欢喜的笑着。
“诗情画意!”,春娃说,看着姜梅不走了,“要不要来找一下感觉。”
“才不哩!”姜梅说着走近一点。
“信不信也有你喜欢淋雨的时候。”春娃也呵呵的笑。
姜梅掩住嘴,瞄一眼身后,看有没有家人在身后:“只要神经没问题就好。”
春娃呵呵的看着她,不敢走近,也不想离开。
潇潇的雨,敲打着刚刚绿起来的树叶,沙沙作响。
春娃能到城里上学,完全是一种机缘巧合;在经历最初的迷茫和失意后,他开始变回自己。
四月的傍晚,春娃从学校的后门出来,去操场边看书。学校后门外,上下有两个操场,后门口往下是一条小路,砖砌的台阶,直通铁路边。
回头的那瞬间,春娃看见姜梅,她从台阶往上走:一点点预感和准备也没有,他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经历过一样熟悉。他走到操场,再回头看:她已经走到学校后门口,微微喘口气,静静的立一下,映着落日的余辉,美如幻境,飘逸的离开。
一个傍晚,春娃一个字也没有看,坐在小操场边发呆。不时望望操场下边,那个美的如同花园的院子;那个院子是她家,而他坐着的地方,就是她家窑洞背上。在这之前,天天看到她,朝夕相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同学;可是,就在那瞬间,那一眼,如同天仙下凡一样,她走进了他的心里,占据了一片天地。
再次在学校看见她的时候,春娃感觉做了贼一样脸红。
“林林,干啥去啊?”姜梅笑笑的问他。
“没事。”春娃羞涩的笑笑。
“走,和我打一会乒乓球。”姜梅说着,扬扬乒乓球拍。
春娃高兴的和她一起来到乒乓球台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侵袭而来,他楞一下,看看她:“姜梅,看过《红楼梦》没有。”
姜梅发球,春娃第一个就没有接住。
“没有。”姜梅原谅了春娃的笨,改变了打法,完全是在教春娃怎么打乒乓球了。
“我不是你的对手。”春娃说。
“也不是啊,不就是玩嘛。”
春娃想给姜梅说,宝玉第一次见林妹妹的时候说:这个妹妹我认得;但是,姜梅说没看过。
春娃突然喜欢唱歌,喜欢在学校后边的山上高声的唱歌。
春娃突然喜欢写诗了:又是春风暖校园,柳絮飘飘如雪舞,点燃春雨潇潇;似曾相识女孩笑,白衣飘飘梦里好,试问昨夜雨,能不能,相思泉边等千年?
但是,他不敢给任何人看,又想让人知道,特别是想让姜梅知道,比如说,姜梅问他:“这么精彩的诗句,给谁写的啊?”
那样,那样他就可以告诉姜梅:给你写的。
那一年背诗词比赛,春娃把这首诗,放进了自己的背诵目录;但是,没有引起姜梅的注意。
渐渐地,慢慢的,和姜梅走的很近很近了;姜梅也开始迷恋起春娃的歌了,这个让春娃得到鼓励一样,唱的更为动情;也只有春娃自己知道为什么。
最为艰难的是,怎样把自己的这份爱,向姜梅表达。“情书”写了又写,偷偷藏在日记本里,不敢给她,见面的时候还要装的潇潇洒洒。
那是班级举办的元旦晚会,春娃精心准备了一首歌。快一年了,实在是忍不住的,那种无法表白的寂寞,太难受,太煎熬了。他准备给姜梅说:爱!
潘美辰那首歌的音乐响起来后,春娃上台,背着同学开始唱,“你就是我唯一的爱,”
-------我想再次喊着你,好像再次看看你,我这炽热的爱,是否太晚;我想再次拥着你,好想听你的声音,没有机会的爱,为什么让我孤单;望着你,我日渐消瘦,望着你,我泪眼满眶,望着你,却不言不语,望着你,我终于明白,你就是我唯一的爱,你就是我的最后的爱,现在的心情,好像冰冻的你,我已失去了你,在这寒冷冬季、、、、、、
春娃回头,满眼泪水,他期望的掌声铺天盖地。
姜梅呵呵的笑着,使劲的鼓掌----却仰头看着大个,嘴里还说着什么。
春娃心如死灰,把最后一句吼出来。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春娃拿着所有给姜梅写的情书,来到操场边;看着姜梅家,已经很静很静了,她永远不会知道,在这个夜晚发生的事;他笑笑,把情书点燃。
不是害怕。
不是害羞。
不是、、、、、、是什么,春娃其实不知道,每次望到姜梅的时候,笑的更加灿烂,每次想到姜梅的时候,还是甜甜的回忆。
有雨的季节,春娃依然喜欢在雨中淋湿,有雪的季节,他还是喜欢在雪地奔跑,把潘美辰的歌唱的发狂,把童安格的歌唱的如涕如诉。
爱,其实根本不用表白,如同欢欢爱他,他只能喜欢欢欢一样,姜梅仅仅喜欢他,而爱着大个。
。。。。。。
当王老师那一巴掌打过去的时候,春娃的心彻底碎了;他咬着牙挡大个的时候,悄悄的告诉大个,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第二天中午,春娃就把炮儿带到学校,指认了王毅德和住处。
炮儿微微低一低头:“我现在就去摆平王毅德!”
“疯了!”春娃说。
“好,你说,咋办?”炮儿问。
“晚上来,拍一板砖就走。”春娃说。
炮儿摇摇头:“太简单,要我说,这种吃过饱饭没有挨过饱打的,我一顿打的他叫爷!敢打你喜欢的女娃,活腻味了。”
春娃忘记了一个事实,炮儿的拳头,一下下去,能拍碎三块砖,打架王不是白白的称号。他只想一板砖去解那一巴掌的恨。
晚上,炮儿等在王毅德门口不远处,看见王毅德出来的时候,直接过去问:“你是王毅德?”
“是啊、、、、、、”王老师的话音没落。
炮儿那一砖就拍过了。
。。。。。。。。
春娃回来在家养病的时候,炮儿几乎天天晚上来看他。
“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一砖惹的祸;要是,我去承担,你不要半死不活的躺在家里。”
“滚回去!”春娃吼道,“我说啥着来,那天过后就忘记了,啥也没干!”
“好,好,好。”炮儿笑笑,“想不想吃桃,我今天晚上给你偷去。”
春娃用被子捂住自己:他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他只能这样等待结果,等待那个他无法后悔的不能改变的结果到来。他也不是装病,看见姜梅钻进车底的时候,他就软了,没有骨头一样,失去了力量。
这个世界的爱和恨,在他心灵深处开始重新写了。他拿出爷爷,老爷辈写的寨志,一条一条的看:善良居然是长生不老的真,善良居然是最厉害的武器,善良同样是最强大的力量。
可是,历史可以让他后悔吗?春娃望着静静的夜色发呆。
炮儿偷了一面袋桃给春娃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