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恼……这桌酒席可好吃？”掌柜望着除恼，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宠溺说道。
在酒桌旁服侍的青衣女子已经看呆了，每天卧病在床的床的老人今天突然能活蹦乱跳了，还对一个少年如此宠溺，这些举动简直颠覆了老人在她心中的形象。
青衣女子常常接触老人，可是今天她才发现，自己所知道所了解的太表面了。
“嗯，不错啊，掌柜爷爷。”除恼放下手中筷子，擦干嘴边的油渍，对着掌柜答道。
过了一会儿，除恼又仔细想了想，便紧接着说道：“有家的味道。”
一句很平常的话语，至少在青衣女子的心中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客人来到主人家，主人会客气地问道这些菜好不好吃，客人也会客气的答道，好吃，很好吃。
青衣女子认为这句话很平常，那是因为青衣女子认错了客人与主人的身份，在这里，掌柜才是客人，而除恼才是主人。
客人问主人好不好吃，表示了客人的衷心，也表示了客人的小心翼翼，同时还带着一丝心疼。
主人回答道：“有家的味道。”
主人是想告诉客人，一切安好，从未改变，也包含着对往事的一些怀念。
掌柜很感动，心中真的很感动，他是少年家族中的老人，真的很老了，少年的爷爷曾与掌柜称兄道弟，虽然掌柜自知身份有别，但被少年的爷爷这样称呼，心中难免会有些骄傲与自豪，因为少年的爷爷不是一般人。
紧接着他看着少年的父亲出生，他一直在少年父亲的身后跟随，小时候他就十分疼爱少年的父亲。因为他为了更好的帮助家族，他没有子女，更没有女眷。所以从少年父亲出生的那一刻，他是把少年父亲当做自己孩子看待，他真的很爱少年的父亲，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这些话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起，因为他不敢，纵然他在家族的时间很长，可是，他终究是客人。
今天，那个被他当做自己孩子的男人的孩子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中难免有些感慨，脱离了家族的束缚，他真的很想把除恼拥入自己怀中，好好的摸摸他头，就像摸自己想象中的孙子一样。但是，纵然没在家族中，他还是客人，他也认为自己会是个一辈子客人。
现在除恼回答有家的味道，家分为两种，大家与小家，大家是指国家，小家是指家庭。
除恼在很明显的是在指家庭，可是这里没有除恼的一个直系亲属，又怎配称为家？但是除恼称之这里为家，则是在表示，他与掌柜，是家人。
他与掌柜真的是家人，除恼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小时候出生时，掌柜便一直在家族中，掌柜的名字就叫掌柜，还有他在家族中的身份也是掌柜，是家族中管理账目的，因为其名与其身份，大家便习惯称之为掌柜。
只有三个人例外。
少年的爷爷称掌柜为小弟。
少年的父亲称掌柜为小叔。
少年则称掌柜为掌柜爷爷，有时候私下也干脆直接叫掌柜为爷爷。
除恼是真的很尊敬掌柜。
掌柜察觉出除恼心中所想，心中甚为安慰，自己虽然一生无子无女，但是家族却没有亏待过自己，纵然自己没有亲人，但是家族中却是有几人将他当做了亲人。
掌柜重重拍了拍除恼的肩膀，眼眶有点湿润。
“好……好孩子。”
……
于是两人便拿着筷子，吃起了桌上的东西。
掌柜吃的很满足，是他自己这一生中为数不多心情舒畅的吃东西，胃口非常的好，纵然人老了，胃已经没有年轻时那么大，依然吃了很多，吃得肚子都有些撑了，才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除恼吃得很温馨，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家族中与爷爷、父亲、母亲和其余亲人在一起吃饭时的场景，也想起了与师傅、大师兄、二师兄吃饭的场景，这些场景在眼前闪现，再对应现在掌柜坐在他身旁时不时在不经意间瞟向他的小心翼翼的眼神，让除恼觉得很满足，很温馨，于是胃口竟然也是出奇的好。
青衣女子有些讶异，她看着两人吃饭的场景，嗅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其中的韵味很耐人寻味，她很想去跟随心中的好奇心追逐真相，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并且老人平常待她很好，让她感受了从未有过的亲人感觉，于是打消了心中所想，一心一意的为两人倒酒，神情之中有了一丝释然。
掌柜注意到了青衣女子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松，掌柜让青衣女子在旁边伺候，实际也是为了试探青衣女子的衷心与否，看着青衣女子释然的神色，老人岂能不知青衣女子的心中所想，当即在不经意间点了点头，认为此女子在今后的路或许值得培养。
除恼吃完了菜，喝了一口酒，感受着房间中的暖度，觉得分外融洽。
房间中有了一丝安静，一般来说安静会让人感到尴尬，但是此刻的安静却没有尴尬，反而有一股股暖流在人们心中流动，人们心知肚明，谁都不愿意打破此刻的难得安静。
可是再美好的事物中有破碎的一天，因为时间还在流逝。
是青衣女子打破了这一份安静，照理说青衣女子是最不应该打破这份安静的，因为她还没有资格在此刻开口说话，但是她又偏偏在此刻开口说话了。
因为青衣女子在此刻觉得很尴尬，他看着少年与老人闭着眼睛，她认为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边所以打扰到他们的谈话，他们闭着眼睛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离开罢。青衣女子这样想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终究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
“掌柜、公子，我便告退了。”青衣女子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掌柜与除恼在青衣女子退出去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相视一眼，然后都笑了笑。
“这女子倒是有趣。”除恼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