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怎么,北平的太太小姐都迷上了熏香,而这其中许家更为痴狂。
这香要说好的,北平几家世代香阁却不及,刚刚冒出来的调香阁。调香阁的香,清而不散,浓而不腻,乃是香中极品。
“哎,你听说了吗?许家大少爷,许朝暮。要去调香阁砸场子”说话的是雅楼东家的侄子,李枫。也是这家酒楼的店小二。这可不是普通的店小二,他一天的赏银足以让寻常百姓家吃饱穿暖一整年呢!
北平人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你想知道一些东西,但又苦于没有门路。去雅楼找李枫!
他可是北平的“百晓生”。不敢说清楚重要的国家大事,军事机密,但也是知道个四五分的。
此时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少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不为别的,许家大少爷和调香阁的“宋先生”可是北平的风云人物。
一个十六岁从北京大学毕业到英国去进修。一个年纪轻轻就制得一手极品好香。
新客急的连声催促,知道内情的人,拿起十块大洋往李枫手里一塞“枫哥,这几个钱请你喝酒,快说吧!看大家伙都急了”
李枫听他这意思,是想拿十块大洋给大家伙找个乐子。也不推脱,拿了大洋就往兜里塞,接着开口道:“许家世代为官,到了清朝慢慢没落下来,就算没落下来也还是不可小觑。去家儿女个个都不同凡响,到了近代许家只有一根独苗苗——许朝暮。全家只有这一个宝,宠得那叫一个绝。
宠归是宠,许朝暮却是一点都不骄纵。平日的不良嗜好也就那么几个,吃喝嫖赌,外加一个斗蛐蛐。说出去也无伤大雅,男人的通病嘛!
而调香阁,近几月刚刚冒出来的“香阁”却比桃夭阁,夏衍楼的风头都盛,这两家“香阁”之前可都是皇商!产出的香料,香粉连后宫的贵人都连连称赞。这么两个百年“香阁”竟被一个小小的调香阁抢去了风头?
且调香阁有三怪:一怪为人,制香乃为大工业,调香阁的调香师却只有一人!
二怪为物:调香阁不似其他“香阁”只制熏香,香粉等。它是只要和植物沾边的都做,比如橙蜡,芦荟胶。
这三怪就是花圃,调香阁没有花圃,这凡事只想得人家那个不是有个百千亩的花圃的?”
李枫说到这那些客人便高声议论了起来
“就是啊!这做香的谁家只有一个调香师,这调香阁也忒寒酸了吧?”
“只有一个怎么了?人家弄的好,有人买。在寒酸不也把桃夭阁夏衍楼给压得死死的?”
“调香阁没有花圃,它怎么开下去?现在买的好,以后到了冬天看它怎么办?”
说这话的人一脸鄙夷,大家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桃夭阁的掌事徐福?徐福被一伙人看的老脸发红,硬着头皮说:“怎么,我说错了?这北平周边的花圃,除了我们桃夭阁的就是夏衍楼的。再余下的零星小碎,都是哪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作坊的”
大家互相转头看看,没吭声。心里却都是愤懑不平的,来雅楼得人家不说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康之家。北平的天气适宜养花,大规模的土地都是花田,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做什么生意?可是在气愤也没胆子去和徐福顶撞,只能忍气吞声。
四周静悄悄的,尴尬的气氛迅速蔓延。徐福自知理亏,趁人不注意,偷偷跑了!
李枫往地上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儿心道:“什么玩意儿”又接着开口:“咳咳,这调香阁以后怎么办咱先暂且不管,先来讲讲许家大少爷。众所周知,许家大少爷最让他束手无策的只有一件事——他的名字。许老爷许太太感情好,有只有他一个独子,朝暮,这名字许家大少爷一直觉得娘里娘气的。从懂事起就一直吵着要改名字,许老爷许太太自然不同意,这不从五岁闹到现在,硬是没改成。”
说到这听客们急了:“枫哥!你这讲了半天也没讲到点子上啊!!!不是说许家到少爷要砸场子吗?为什么啊到底?”
李枫被打断说话也不恼,因为他知道,听课们的好奇心全部被他勾起来了。他伸手到桌子上拿了一杯茶,慢悠悠送到嘴边押了一口,唇齿留香。
杯子他也不放哪儿,就搁在手中取暖,茶水的温度透过青瓷杯,传到李枫的手掌心。暖暖的,他不禁感叹一声。深秋的天还是冷啊!
“许家大少爷因为砸了调香阁送给许太太的一盒香,被许老爷发在祠堂跪了一宿”李枫猛地提高了嗓门,吓了众客一跳。嗓音惊人,可这内容更为惊人。
许家大少爷就算是触了许老爷的逆鳞,许老爷也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这么个被许家人恨不得宠上天的宝,竟然被罚了,还是一晚上!
大概是他们脸上惊愕的表情太过明显,李枫冷哼一声,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
随后起身拍拍身上虚无得土,往窗外望了一眼,太阳西沉。“看看这天色,许家大少爷应该就要去砸场子了,诸位想看热闹的就赶紧去!晚了!可就看不上了……”
听客们讪讪一笑,该喝茶的喝茶,该吃饭的吃饭。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这年头也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头。要是因为看热闹而把小命丢了,这可就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