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拉着软英刚跑到村口,铁蛋就伸出双臂笑迎说:“我们的公主,王子们在此恭候多时了。”
“啥王子公主的。贫,说吧,恭候俺干啥?”雪花笑说。
“先去情人石。想干啥吗?保密。”
“情人石呀,太低了,今儿个咱上老爷顶。”
“你们真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铁蛋说到情人石已经够高了,你咋比他上的还高?”志超打趣。
“站得高,看得远吗。老爷顶是咱这儿最高的山,我叫你们上,是想叫你俩好好看看,别忘了咱们这儿的山,别忘了咱们这儿的水。还有……”
“还有啥?”铁蛋笑。
“天机不可泄漏。”
“我保密的是内容,你不泄露的是天机。高,你比我高。雪花,放心吧,只要你去的地方,我决不拉下半步。志超,你呢?”
“为了神秘的天机,去。软英,你呢?”
软英说:“你们都去,我也只好奉陪。”
“好,全票通过,走!我要叫这天成为咱们这一生最有意义的一天。”雪花说完高兴地跑向前方。
“雪花,等等我,我有话和你说。”铁蛋一见雪花跑了,赶忙追着说。
“软英,咱们走。”
“你走前边吧。”
“为啥?”
“人家叫你走你就走吗?”软英脸红了。
“你、你还在为那天的事害羞?”
“没、没有。志超,你家有人瞧你吗?”
“别说了,乡亲们来了一拨又一拨,把我瞧得都不好意思了。你知道他们说咱啥吗?他们说咱俩中了状元是龙凤呈祥。还有人叫我娘去你家提亲呢。”
“你们快点呀,要照这速度,登上老爷顶就天黑了。”雪花在前边催了。
“就来。”志超大声回了一句雪花,又低声对软英说:“我叫我娘去你家提亲吧?”
“志超,你俩慢得象蜗牛,偷说啥呢?快跟上。”
“他们在催咱呢,回头再说。”软英脸红地向铁蛋和雪花跑去。
望着软英跑走的背影,志超心里升起暖暖的爱意,他知道,软英和雪花不一样,她是个性格内向而又矜持娇柔的女孩儿,他喜欢她的文静……
“志超,再不来俺就不等你了。”
铁蛋又喊了。志超答应一声就向铁蛋他们跑去。
老爷顶上风光旖旎,不禁风景独特豪旷,还是传说中道教祖师爷的修行升仙地。站在望景台上放眼望去,远山近岭沟壑交错,条条山脉弯延绵绵。山与山相接,岭与岭相连。抬头看苍穹辽阔,低头看万丈深渊,志超说:“看到这景色,我脑海一下涌出个词语,心旷神怡。铁蛋,你感觉到了吗?”
“拽词。我是粗人,感觉不出来。”
“又讽刺我。”
“你就好拽词,你不知道我和铁蛋学习不好吗?俺不懂斯文。”
“你俩又联手。软英,你也来给我帮个腔呀。”
“帮啥腔?”
“你没有听见我们说话吗?想啥呢?”
“瞧见这一群群的烧香人,我就想起了我娘。你们不知道,俺哥娶不上媳妇,她来这儿上了一次香,回去就把俺哥关了三天,说这是神仙指路,关他三天娶不上媳妇的劫数就破了。你们信吗?”
雪花说:“我听俺娘说,这儿敬的是老祖,求啥有啥。我也不相信,但瞧这阵势,还真象我娘说的,肯定灵。要不,为啥这么多人都来上香?”
“要照你这么说,我哥关了三天肯定能娶上老婆了?”
“娶上娶不上我不知道,现在咱山里风行换亲。幸亏你考上了大学,要是考不上呀,我还真怕我大娘叫你给咱福来哥换。”
“雪花,你可别吓人啊。要照你这样说,考不上大学你就得给你哥换了?”雪花的话刚说完,铁蛋就接上嘴说。
“那可说不定。”
“你要真这样说,明儿个我就叫媒人到你家去说亲。”
“要是我娘不愿意呢?”
“你娘不愿意我就抢!雪花,说真的,今儿个我叫你和软英去情人石就是订婚的。你嫁给我,软英嫁给志超。这辈子咱们四个永远在一起,你们说我说的中不中?”
“那有恁便宜的事呀,你一句话我就嫁给你?软英,你说呢?”
“这是爹娘才能决定的事,我可不敢。”
“你说这话我不赞成。爹娘不能决定我的事,除非我愿意。”
“真的?雪花,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这么说不算,你得对着群山喊。”
“好,你听着。”铁蛋把手卷成一个筒,对着群山就喊:“雪花—,我爱你—。嫁给我吧—”
铁蛋的喊声不但引来了众多香客的驻足观看,也在山谷中跌宕起伏,山谷回响:“雪花—,我爱你—。嫁给我吧—。”
“铁蛋,你也太胆大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山弯里都是人,要是被听见……”
“没事。我就爱他这样的。软英,你和志超就是太爱面子,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要窝在心里不肯说,累不累呀?志超,该你了,要是今儿个你也喊出来,我今儿个就叫你一声姐夫。”
“雪花,玩笑开大了。你……”
“怕啥呢。你别说话,志超,你喊不喊?”
“我……。软英,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你了,只是我不象铁蛋那样奔放。雪花不是叫我说吗?今儿个我就当着他俩的面,郑重地告诉你,我、我爱你。”
“这样说不算,你得喊,象铁蛋那样喊得整个大山都能听见。你要是不喊,说明你说的不是心里话。”
“雪花,我……”
“扭捏啥呢象个大姑娘。志超,叫我说,这就好比进考场,当时你不悚吗?但你还不照样通过了考试。今儿个也一样,喊吧,就当你又进了一次考场。要是考试通过了,软英可就是你一辈子的老婆。不值吗?”
“软英,那我喊了。”
“别,你别听他们两个忽悠你。雪花,你闹够了没有?你不说你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吗?啥惊喜?”
“这就是惊喜呀。我准备今儿个和铁蛋约定终身,你们呢?用我当媒人吗?告你说,一上大学走再想见面可没有现在随便。叫我说,你们今儿个就也订了吧。”
“你以为这是玩家家呀。”
“这就是玩家家儿呀。我准备和铁蛋过一辈子。铁蛋,你愿意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志超,你呢?”
“我也愿意,软英,难道你不满意我?”
“不是,我……”
“她害羞。我替她答应了。”雪花抓着软英的手塞进志超的手里说:“志超,你可拉好了,软英可不象我,她矜持着呢。”
志超望着害羞的软英说:“软英,别不好意思了,雪花说的是真的,上了大学想见面可真是没有现在这样随便。到时,我给你写信,你可要也常给我写信呀。”
“志超,这红娘还没有离坡呢,你就过河拆桥。”
“我咋了?”
“咋了?你要光给软英写信俺就不理你。”
“咱们是好朋友,我肯定也会给你们写信呀。”
“是吗?给她写一封也给我们写一封?一模一样的?”
“雪花,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我不正经吗?铁蛋,你瞧,志超为讨好她把夕阳的脸都说红了,她居然说我不正经。好,她说我不正经,就算我不正经,走喽,留下他们在这儿正经吧,咱们走。”
铁蛋和雪花走了。软英说:“雪花可真泼皮,没见过象她这样的。”
“她这也是为我们好。软英,说真的,咱们走之前把关系订了吧。这两天我叫我娘托人去你家提亲。”
“好吧。我等你。”
就在他们无忧无虑地和自己的心上人甜言蜜语时,软英娘正站在万丈悬崖绝壁处,忧愁地看着群山连绵,坡陡路险。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发丝盖住了半个面孔。她浑然不觉说:“老祖呀,你保佑咱这儿修一条出山的路吧,要不,山里的闺女都跑了,娃儿咋娶媳妇呀?”
软英娘自顾自地说着,连雪花娘扛着锄头走到她身后她都浑然不觉。雪花娘说:“大嫂,跑这儿赏风阅景呀?”
软英娘扭头苦笑说:“她婶呀,你瞧咱们这儿的路,怪不得闺女们往外跑,唉。福来娶不上媳妇真是愁人呀。”
“我还以为闺女考上大学净高兴,原来还有愁事呀。”
“他婶呀,你就别消遣我了。你也是福来的婶儿,他娶不上媳妇,你也得为他操操心呀!”
“放心,他打不了光棍。你不是关了福来三天吗?老祖给他操着心呢。”
“可我还是心里不落地。”
“不落地就拿软英换。”
“可她考上了大学,我不能毁了她的前程呀。”
“是软英的前程重要还是传宗接代重要?嫂呀,别迷糊了,要叫我说,软英是个女孩儿,你就是供她上再大的学,嫁出去也是人家的人。”
“可是……”
“甭可是了,抱着金罐去要饭,回家吧。这儿没有你要的金镶玉。”雪花娘说完拉着软英娘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