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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承受的感动(3)

///

刘慧茹坐在机场休息椅上,脑中不断盘旋那天晚上唐铭裕的话。

坐在床沿,他说:

“对不起!”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撇开头,她的目光落在他和白洁的结婚照上。

“你喝醉了。”

“我不是为这个道歉。”他看她,直到她诧异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他笑着说:“耽误你两年工作的时间,对不起!”

眼底的吃惊泄露她心底的喜悦。

她转身,“我要去收拾东西了。”

“惠茹。”

她顿在原地。

他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距离很近却没有再靠近。

“我和儿子在家等你!工作结束,记得回来!”

他反手拉过她的手,放在她掌心一颗略微冰凉的触感。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她摊开掌心,上面一枚连戒面图案都没有的铂金戒指。以她设计者的视角,这是最直接的心里独白。

“你考虑过白老师的感受吗?”

这是她唯一的芥蒂。她自私的想和唐铭裕在一起,却无法说服自己心里存在的善良一半。

曾经,为白洁保护她想保护的东西,是她走进这里的初衷。

“我心里永远装着小洁,也住着你!”唐铭裕淡淡的说,“我已经错过她,不想连你也失去!”

///

机场广播开始入检。

刘慧茹低头看手里的机票。

巴黎,她一直梦寐的地方……

那里有人等着她,等她一起开始实现梦想……

模糊的视线落下眼泪,滴在巴黎铅字上!

“白老师,对不起!”

唐父坐在床前,病床上的唐泽苍白的脸,小人儿微微颤颤不清醒,嘴里念着漂亮妈妈。

“是不是晚上受凉了?”

唐母心疼的擦眼泪,“可怜的孩子,一直妈妈妈妈的叫不停。”

唐铭裕坐在沙发上不语。目光瞥到手腕表上的时间,眼神不自主的看窗外。

“阿泽。”

刘慧茹出现在病房门前,手里拖着行李箱。

“惠茹,你……”唐母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

唐父拉住她,眼神示意她别开口。

“惠茹,阿泽一直找你,你来了正好。”唐父手带着唐母到门前,“我和你妈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折腾了一早上,都还没吃。”

“爸,你和妈回去休息,我照顾阿泽!”

唐母泪眼迷糊的握住她的手,“有你我们放心,别太累!”

“嗯,谢谢妈!”

刘慧茹把行李放到一边,拿了脸盆毛巾去卫生间调了温水,毛巾浸湿绞干,擦拭小唐泽汗泞的身体。

唐铭裕过来,小心的翻过儿子的身体,方便她每个地方都擦到。

刘慧茹微有怒意的看着他。

“才一个星期,你怎么会把儿子折腾到医院里!”

唐铭裕冲她淡淡一笑,低头落入视线的是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他手上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男戒。

“儿子有妈妈陪着才不会生病,爸爸永远比不上。”

他抬头,意有所指,唇边笑意深浓、眼里无限温柔的看着她。

“你回来,儿子很快就会健康!”

她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端起略有油膜的水进了卫生间。

唐铭裕双手**裤兜,站在卫生间门口。

“十月,我们带着阿泽一起去巴黎好不好?”

刘慧茹从镜子里看他,读懂他话里更多的意思。

她摇摇头低下不看他。

唐铭裕捉住她的左手,“婚戒都戴上了难道还想一个人走?”

刘慧茹隐忍着笑意,无辜的对视他微怒的眼睛。

“我打算先在国内开个工作室,等阿泽差不多上小学再去巴黎。”

“你的意思是答应留下了?”

“这个证明还不明显?!”她亮亮手中的戒指。

他的唇代替他回答了她。

“漂亮妈妈……”病房里小唐泽梦呓。

刘慧茹推开唐铭裕,进病房。

“阿泽,妈妈在这里!”

///

唐泽五岁那一年,刘慧茹发现自己怀孕了!

拿着验孕棒,她犹豫了!

“漂亮妈妈!”

幼儿园出来的小唐泽,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刘慧茹,张着双臂朝她飞奔过来。

教室门前的众人已经习以为常,微微侧目并未表现出反感。

刘慧茹把小人儿抱进怀里,到人少的地方才放下他。

“漂亮妈妈,今天学校有小朋友过生日,我们点心吃了蛋糕!”

牵起儿子的小手,他们一起往车的方向走。

“阿泽,你喜不喜欢多个弟弟妹妹陪你?”

“如果是漂亮妈妈生的,我喜欢!”小唐泽一副大人模样,煞有其事的停下说。

从他懂事开始,刘慧茹就告诉他,她并不是生他的妈妈,生他的去了天堂保护他!

小家伙似懂非懂,却还是知道他和别人不同的。他有两个妈妈,漂亮妈妈天天陪着他,天堂的妈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保护他!

刘慧茹蹲下来,注视儿子天真的眼睛。

“阿泽怕不怕如果漂亮妈妈生下了弟弟或妹妹,会爱他们比爱你多?”

小阿泽想也没想,反问她:“妈妈,你会吗?”

她摸摸他的头,抱起他。

“阿泽永远是妈妈的宝贝!”

第二天,刘慧茹毅然决然的去医院做了流产,并且做了结扎手术。

回到家,她一个人躲在卧室,躺在床上默默落泪。

她以为,这辈子她要的太多,有唐铭裕的爱,有可爱的儿子,不该贪心不足要求更多!

她不能保证以后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是否会平等对待阿泽和它。无论轻待了谁,她心里都不好受。

所以唯有这样的场面不发生最好!

傍晚,唐母和唐父接了小阿泽回家。

刘慧茹正好从房间出来。看到她,唐母迎上去问她:“惠茹,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听了心一疼,低头轻声说:“我从医院回来,已经做了堕胎手术。”

“胡闹!”唐父咆哮着叫一声。

“你这是为什么呀?”唐母也不理解。

刘慧茹走到沙发前,跪在地上。

“惠茹,你这是……”

“爸、妈,对不起!”边说话,她边流泪,肿胀的眼睛更疼了。

“阿泽是白老师用命换回来的,我不能保证如果自己有了孩子是不是能平等对待他们。我只想好好照顾阿泽,像亲生妈妈那样疼他,爱护他。所以……”她泣不成声。

唐母上前扶起她,“所以你宁愿不让自己的孩子出世?”

刘慧茹抱着唐母哭,情绪波动很大。

唐父大叹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

“惠茹,我们唐家怎么对得起你啊,你为阿泽做这么多,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你……哎!”唐父撇开头,伸手擦去眼角的眼泪。

“啪……”

唐铭裕站在门口,钥匙掉在地上。

刘慧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唐铭裕目光无神的看着她问。

“我……”

“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你一个人决定它的生死?”

“对不起……”

唐铭裕愤怒且失望的盯着她看了一会,转身走出门,重重的关门声,小阿泽躲在爷爷怀里。

///

手机上时间显示已经凌晨两点零六分。

唐铭裕,他还没有回家!

刘慧茹半躺在床上,虚弱的身体和心里的担心,她醒了睡,睡了又醒,如此反复!

睡得并不深,感觉身边陷下去,她醒来。

面对她的是唐铭裕的背影,淡漠的让人想靠近又不敢接近。

“裕铭,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他回答的声音有些哑,“我累了。”

“对不起!”她仅能对他说的。

之后的一个月,唐裕铭没碰她一下。

白母和唐母一起过来照顾她月子。

对她的付出,她们理解也舍不得,毕竟是一条人命。对那个已经消逝的生命,她们其实是期盼不排斥!

这个善良的女人,用她玲珑般通透的心为别人的孩子创造了独爱的天地!

晚上,唐铭裕直到十点钟才进房间睡觉。一个月他总是避免和她正面接触,连说话都很少。

“我们离婚吧!”刘慧茹坐在床上,低头对身边的人说。

唐铭裕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她重复。眼泪一滴滴落进被子里,不见踪影。

唐铭裕冷笑一声,“你堕胎就是打算和我离婚?”

她抬眼看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她!

眼里唐铭裕的样子却让她愣住。

他的情况简直比她还要差,人瘦下去那么多,颧骨都突出来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眼底隐忍着情绪。

“你……”她一时哑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唐铭裕看她这样,只剩下无奈。

“惠茹,能不能你有什么事都和我商量!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事你都能商量的人,难道不是我?”

所以,这才是他生气的原因!

“你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同意!”

“我的确不会同意。”他的指腹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你不能胜任两个孩子的妈妈,为什么却不问我有没有信心做两个孩子的爸爸!那是我们的孩子,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

他搂她在怀里,叹息:“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可以自私点,不要事情总为别人考虑!”

///

堕胎事件就这样翻过一篇!

刘慧茹答应家里的老人和唐铭裕,怀孕这件事顺其自然,她一定不再擅自做主!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如她所愿又让她万念俱灰。

春节后的一次体检,她被查出患有**肌瘤,医生检查会诊之后给她两个方案,要不药物治疗,否则**全切。

唐铭裕知道后希望采取保守的药物治疗。医生告诉他药物治疗效果并不明显,并且副作用很大。

刘慧茹和小唐泽待了一晚,第二天她告诉他们她的决定。——**全切。

抛开一劳永逸的治疗方案,她更愿意借此给唐泽全心全意的母爱。

这是上天给她做的选择,既可以让唐铭裕他们对生孩子的事情不再执着,又可以救活她的命。这样,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手术前,刘慧茹问唐铭裕:“以前是我不想生,以后就是不能生,你会不会嫌弃我?”

“这样不是让你称心如意了!反正你没信心做两个孩子的妈,这样省的你再为这个烦恼了!”

他倒了水递给她。他私下问过医生,**全切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已经有阿泽了!”他对她说。

她捧着水杯,惴惴不安的问他:“你还怪我吗?”

“怪你有什么用!”他微微笑道,“你的小任性,再生气也要包容。知道错了,以后就听话!”

刘慧茹吸吸鼻子,听着这样一番话,她好像才真正有初恋的感觉!

初恋对象就是老公,她真的很幸福!

///

唐泽十五岁生日过后,唐铭裕癌症晚期住院。

病床上,唐铭裕拉着刘慧茹的手。

“这一生,我们好像一直坎坎坷坷!”

她握住他,笑着点点头。

“我恐怕要负你,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你努力不行吗?”

“嗯,还是不行!”他煞有其事的点头,手紧紧拉住她。“惠茹,试着和别的男人交往试试看,生命里只有一个男人怎么行!被欺负了再回来,我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认定的东西从来不会动摇,这一生我只认定唐铭裕,到死都只会有你这一个男人!”

他为难的看着她,难以启齿……

“惠茹,我一直欠着你。能不能……再欠你一次,下辈子我一起还上?!”

“什么?”

“把我和小洁葬在一起!当初我给小洁买墓的时候特意买了双穴,想百年之后和她一起。”

刘慧茹简直五雷轰顶!

半响,她还是含泪点头,答应了他最后的请求!

多年后

一对情侣去墓地扫墓时,驻足在一座墓碑前,轻轻念起大理石书页设计的墓志铭上的文字。

“你的一双手有多不同,当时我无法形容,放下才明白爱情有多重。

你一路陪着我,每当我也学个够。

不够爱我的人,再美丽只是个梦。

我的一双眼是为什么,想起你总那么红,你能够痛着对我好,难道我能假装不懂?!

全世界看不起你,难道我就能对不起你?!

就是爱看你这样子,样子还有什么关系!

全世界看不起你,难道我就要骗我自己?

爱情不只一场欢喜,也不只是一个回忆,拥抱你我就会舍不得呼吸!”

女孩默默念完说,“这不是郑秀文唱的《不能承受的感动》吗!”

“嗯。”男孩看着墓碑上两张照片,上面写着:

父——唐铭裕

母——刘慧茹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特别!你会不会也像肥佬对Mini Mo那样对我?”

男孩搂着女孩的肩膀,“你没有Mino Mo那么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不会喽?”女孩叉着腰。

男孩往前小跑,“追到我就告诉你!”

“不许跑……”

///

“帅气爸,妈妈明明没有墓碑,你为什么要骗漂亮妈?”

“我当然知道。我这么说是希望你漂亮妈重新去找自己的幸福,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帅气爸,直到现在你还是那么帅!”

“儿子,如果你漂亮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等她百年之后,一定要把她和我葬在一起,我一直等着她!”

“帅气爸,你真伟大!”

“儿子,真正伟大的是你妈妈和漂亮妈!”

白洁没有地葬!

她似乎一开始就知道终会有这样一天,两个女人会为谁和唐铭裕同一个墓穴而争执。所以,她先一步为他们考虑了。

当年她为他们做的另一件事,就是选择水葬。

灰飞在海上,随风飞扬,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沿路即使看到唐铭裕和刘慧茹牵手,来不及难过,风就会带她走!

白洁的忌日,刘慧茹从来不参加。

这一天,她把时间通通留给唐铭裕和白洁。

///

“我一直在等你!”

“幸好,我一直坚持执着,从来认定的只有你一个!”

————————————————————————————————————————————————————————————

呼……终于写完了惠茹阿姨的番外!

这个番外真的写的断鱼好痛苦,几次都想干脆放弃算了。过渡一直卡,一卡我就躺床上郁闷,然后就懒了。

幸好,终于写结束了。

看着最后那些幸福的文字,真的觉得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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