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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圣西蒙:南柯一梦(2)

陈冲评价男主角杰昆·菲尼克斯的表演精彩绝伦,而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只是通过声音演出的女主角斯嘉丽·约翰逊竟然凭借本片获得了罗马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我觉得电影中对于爱和孤独的讨论是很彻骨的,没有人的爱情之路是一帆风顺的,因为每个人陷入爱情的时候都一样,左手捧着迷恋和深情,右手却揣着嫉妒和不安。即便是人机恋爱,人类本能的占有欲和不安感也贯穿在整段关系中。

《欲望都市》第二集,讲到一个特殊的群体,叫“模特控”。所谓的“模特控”,就是只喜欢和模特儿或漂亮女人上床的男人,现实中这种男人到处可见。男女之爱是残酷的,它可不是什么慈善事业。所以一个男人如果在你和漂亮女人中选择了后者,从逻辑和理性上是完全说得通的。而真爱是感性战胜理性的过程,可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

蔡康永也说过,把对于上一段恋爱的不满带到下一段恋情中是不理智的。对我们来说,每一次遇见一个新的人,就是一次新的开始,也是一次重新建立信任和交往的过程。我更愿意说Jason的女朋友只是还处于爱情之路的探索期,而不是幼稚。后来,我在豆瓣电影Her的影评中看到了下面这段话,觉得写得非常好,但我也没有再特意跟小伙伴们提及。

“沟通,是人最紧迫又最困难的事。除了生存,人解决孤独、恐惧等所有精神层面的问题,都要靠沟通。小的时候,饿了就哭,怕了就喊;青春期,荷尔蒙旺盛,就急于表白说‘喜欢’,这些都足够直接,却缺乏技巧。人自以为随着年龄增长,技巧会越来越纯熟,沟通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可恰恰相反,越是修正表达的精度,越偏离表达的目的;越是熟稔表达的分寸,越会怀疑自己表达的真诚,当然,同时也会怀疑对方的。”

可能Jason女朋友的行为就是印证了这一点:我们在爱中渴望无时无刻跟对方说话,因为这是我们学习和他人如何沟通的方式之一,而我们也在此之中学习对于理性与感性的轻重缓急。失去沟通,便失去理性与感性的平衡,但这个不平衡又正是爱情开始的缘由。

大概这就是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能彻底了解爱的原因吧。

变老这件事

我们这一路在海边,能看到很多年轻人,他们像是不怕冷似的,下海冬泳或者冲浪。加州本来就是冲浪文化的发源地,因此看着这些冒着冬寒下海的年轻人也就觉得不足为奇了。我脑中有时候也会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遗憾这场旅行在我人生中来得太迟。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有些东西你总是觉得只能在某些年龄段去做,过了这个岁月,就会觉得这个东西已经过了可以去做的年纪。

来加州之前意识到这一点大概是几个星期以前,自我从首尔回来之后。那段时间,我们家的网速就在一夕之间变慢了。真的是一夕之间,之前毫无征兆。在某天早上我起来边刷牙边习惯性打开豆瓣的时候,发现网速回到了“解放前”--慢到比大学时我们6个男生共用一条网线还要慢:不仅三国杀网站上不去,刷豆瓣也常常刷不出来,想下载电影来看更是不可能。

在这个时候,在我们家上网的体验像是回到了初中那个年代的网吧一样--网速奇慢无比,充其量就是听听歌、聊聊QQ,等一个视频缓冲完之后,你会发现已经够钟走人了。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上网也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好做,我又不玩游戏,基本上也不怎么聊QQ,我清楚记得有一次我上了两个小时的网,就是为了把广末凉子的《恋爱写真》看完;还有一次我跟高中的同学一起去通宵,他们大概都是在玩游戏,我一个人在那里看《X档案》,看了好几集,最后实在累得不行,就趴在电脑前面睡着了。我人生中好像也就在网吧通宵过那么一两次,实在是索然无味至极。

高三考完试,我就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笔记本,并且我们家也装上了宽带。其实我们家要装宽带特别容易,我爸妈都在中国电信上班,我6岁的时候就开始在邮电局(当时电信和邮政还没有分家)盖邮戳玩儿了。

我爸还在那个时候买了冰箱,其实我们家在小镇上也真算过得不错了,不提前给我买电脑我理解,影响学业嘛。但我一直没弄明白,我爸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高三结束后才买冰箱。大概是之前都觉得没必要,想着高考结束了给我一个奖励,但事实上我高考结束之后就离家去广州读大学了,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用过那个冰箱。

后来我离开广州来上海工作,偶尔回家之后发现冰箱里还是没冰过什么东西。没有什么生鲜,倒是有一些我妈的朋友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搜集来送给我妈的奇怪东西,什么发菜、蜂蜜、红枣和阿胶,也从不见我妈吃,就这么占着地方,一直冰着。好像花钱雇了一个佣人,总要给他找一点事情做一样。

虽然从小到大都不愁吃穿,但我最喜欢吃的东西真的是最最平常的:花生和豆腐。我到底有多爱吃花生呢,这么说吧,年初刚回到上海的一个晚上,我真的突然特别特别想吃客家地区的咸干花生,然后我就花了超贵的邮费在淘宝买了10斤花生。花生寄过来我还没吃掉多少就出差了。我出差那段时间,室友妈妈过来给我们打扫房子,看到客厅摆着一大箱子花生吓了一跳。她以为这花生是我室友买的,生怕吃不完放坏了,就打包成一小包一小包带回南通分给邻居吃了。我回家得知了这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后,抑郁了好几天,一直没跟我室友说话。

我一直觉得我的室友们能够忍耐我这个异类还真是不容易。我有很多奇怪的癖好,比如在写文章的时候怕思路被打乱,就会在文章写好之前禁止他们说话。好在这种情况发生得不多,因为我一般情况下都会在他们都睡下后的凌晨才开始写东西。我如果从国外回来,就喜欢窝在家里一个星期都不出门,有时候我会在网上超市买菜,有时候实在不想做饭了就会顺便让他们帮带或者叫外卖,总之就是不出门,连快递叫我去一楼开门我都不情愿。而且我宅在家里的时候会看到衣服就随便穿,他们后来为了防止我乱穿他们的衣服,就会故意买我穿不了的码,但最后他们总是发现衣服无一不被撑大了。

我某天中午因为不知道午饭要吃什么,就跟人打电话聊天,一开始就是聊着打算吃什么来着,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以前喜欢过的人;然后对方就跟我说,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喜欢的人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我想了一想突然就觉得不对了,咦,怎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当时喜欢的人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一起做过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呀。于是我就发了一条广播,之后有友邻在下边留言说:“一旦开始回忆过去和恐惧未来就说明你老了”。

我一开始看到这条留言的时候可不开心了,我心说你才老了呢,后来我又一想,不对啊夏奈,你真的是老了。

你10岁的时候,哪管自己7岁时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呢,还有大把的光阴在你前头呢。你老了,所以你才忘记了他们和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你老了,才会发现自己开始怀念和舍不得一些东西;你老了,才会像个话唠似的长篇大论地写下这篇东西来。于是又想起两个跟自己无关的场景来,一个是兔子(是个人)在卫生间里大喊大叫说自己不想要结婚、不想要生小孩,生了小孩就不能跟我们这帮朋友住在一起傻逼快乐地过日子了。

看查理兹·塞隆主演《青少年》时就常常觉得这个角儿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其实在现实社会中很多人都是“young adult”,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手低,总觉得不该比别人差,却在现实的泥沼里翻腾,爬不出来。直到周遭的人都已经大步迈进了新生活,只有自己还故步自封在昨天。我很喜欢电影的海报,上边写着“Everyone gets old,not everyone grows up”这样一句话。是啊,人人都会变老,但不是人人都会长大。

我有点遗憾这趟加州之行来得不够早,但改变这种事,迟到总比不到好,不是吗?人人都会变老,不如多多留心怎么样让自己“长大”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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