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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朋友

“干杯——”

为了欢送在地区选拔中胜出的少年们,伊尼首举办了盛大的宴会。美好的夜色下人们觥筹交错,少女们提着裙摆翩翩起舞。漂浮在空中的灯笼闪烁着迷蒙的烛光,被吸引而来的飞虫在烛光里犹豫不决地飞来飞去,在红色的灯笼布上投下细小的影子。

“明天出发的时候……”

这一夜胜者们的母亲不断嘱咐着他们明天出行的注意事项,而父亲们大多只是端着酒杯哈哈大笑,朝其他人挤眉弄眼地炫耀着。败者们虽然憋屈但也向胜者们献上了美好的祝愿,即将分别的友人们互相约定好明年再见,相互倾慕的对象羞涩地向对方许下诺言。

伊尼首的夜空几乎被宴会的灯火所照亮。今夜注定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朗德蹑手蹑脚地咬着面包想溜出宴会。他老爹绝对已经醉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手舞足蹈地重复着同样的话题。朗德可不想听自己的父亲在那里耀武扬威地吹嘘自己教子有方。明明坚持要当咒术师的人是我,而反对的最厉害的人就是你,现在怎么就变成你弘扬精神自由,鼓励我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咒术了?

“首都啊……”朗德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感慨万分,“终于能去首都了。”

“你从来没有去过首都吗?”

朗德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摸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道:“撒耶尔……吓死我了你……”

撒耶尔还穿着他那身黑色的衣服。他站在阴影里就好像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你知道伊尼首为什么有那么多强人吗?”朗德倚在围栏上,右手的食指关节在栏杆上有节奏地敲敲打打着。“这里人的魔力因子浓度普遍都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撒耶尔走了过去,靠在围栏上想了一会儿说到:“族内通婚?”

“你还真想到了……没错,伊尼首为了保证后代血统的优异性,规定村民不得与外地人结婚生子。”朗德望着远处嬉戏玩耍的孩子们,眼神里充满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虽然这样做的确保证了血统的优异,但近亲结婚也带来了不少麻烦。后代子孙遗传病高发,不少孩子在幼年时就死了。”

“但是尽管如此,仍旧没有人对族内通婚的规定提出质疑。尽管一个又一个孩子因为先天畸形而过早地死去,村民们依旧只在意血液中的魔力因子浓度,为了所谓的'优异血统'而无视年年增长的幼儿死亡率。”

“我觉得很可怕。”朗德低下头轻轻地说到,“很可怕,真的。”

“所以你想逃离这里?而且是作为咒术师?”

朗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苹果递给撒耶尔说:“吃吗?”

撒耶尔接过苹果,笑了出来,说:“你每天都随身带着苹果?”

“是啊。”朗德自己又掏了个苹果出来啃了一口道,“小时候我爸骗我说我是他们在苹果树底下捡来的,从小必须每天吃一个苹果,不然就会长不高。结果从那以后我每天就必须吃一个苹果才能安心。是不是很傻?”

“那倒不是。”撒耶尔轻声说。他用袖子的里面擦了擦苹果,刚要一口咬下去,却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又闭上了嘴。

撒耶尔笑着对朗德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你给我表演的那个切苹果的魔法吗?”

“记得啊。”朗德擦了擦嘴,把剩下的苹果核扔到了一边,说,“本来还想把这个魔法交给你的,结果没想到你……”

“我给你看个东西。”撒耶尔捧起手中的苹果,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看好了,这里有个苹果。”

撒耶尔在衣服里上下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把小刀。他捏着小刀,神情专注地在苹果皮上刻画着,不一会儿,红色的果皮上就出现了一条条白色的弯曲的线条。线条互相缠绕交织,逐渐布满了整个苹果的表面。当撒耶尔最后终于收笔时,苹果表面的花纹便开始微微发出亮光,大约半分钟后,苹果居然自动在撒耶尔的手中裂成了两半。

“这、这是——”朗德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指着撒耶尔手中的苹果激动地说到,“这是我的切苹果魔法!你用咒术做到了?”

撒耶尔点了点头,笑道:“还有待完善。不过这样我也算是学会了吧,朗德老师?”

朗德不禁笑了起来:“还真是什么都难不住你。”

宴会还在继续。撒耶尔和朗德两人默默地倚在围栏上,望着不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看着舞蹈中的人们投射在地上的放纵摇摆的影子,听着徘徊在空气中的少年少女们愉快的歌声,各自掩藏着心事,然后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撒耶尔表面上很镇定自若,实际上他内心已经无比的焦躁不安。“魔王的权力”带给他的副作用是巨大的,他不仅要承担每个被他杀死的人的特质所带来的不良影响,还必须保证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实现一个人的愿望。就现在来说,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十分糟糕,再不实现一个愿望的话,他很可能就会死。

我不想死。撒耶尔咬着牙想到。我必须得实现一个愿望,不管它是好是坏。

就在撒耶尔在心里盘算着愿望的事时,在一旁的朗德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坚定地看着撒耶尔说到:“撒耶尔,你得离开这里。”

撒耶尔有些不明所以:“明天我们就要一起离开这了啊。”

“不是明天,你必须现在离开……不,偷偷地离开。”朗德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到,“你被盯上了,因为那把剑。今晚他们就会动手,你打不过他们的,你必须逃走!”

撒耶尔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恐怕村里有某些好事之徒盯上了他的那把“传说之剑”,因此想干掉他。

“嗯……这件事你跟其他人说了吗?”

朗德的双手紧抓着围栏,带着哭腔说到:“其他人……我没说。”

撒耶尔察觉到朗德有些情绪不对,便多问了一句:“盯上我的大概有多少人?”

朗德无言地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回答撒耶尔说:

“是村长发起的。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这个计划,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对你下手。只要是以后还想呆在伊尼首的,都不会来支援你的!我说的有些混乱,但是……你懂我的意思吗?盯上你的不是某些人,而是伊尼首整个村!”

“多年以来它只是个对战士异常执着的教徒,现在,它终于变成执念深重的怪物,开始吞噬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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