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涟殿内,床榻上躺着一个病美人,室内焚着一炷幽幽的香,太医和几个小丫头前前后后的忙碌着,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们。
“回禀代王,窦美人无碍,可能是受了惊吓才会一直昏睡不醒,按常理来讲从高处摔下大难不死,美人只有轻微的皮外伤,着实是幸运,代王大可不必担心。”太医吩咐下去煎药。
“那本王就放心了,等她醒了再差人回禀。”
我这是在那儿啊?我没有死吗?也没有进医院吗?我缓缓睁开眼睛,床铺上有着淡粉色的幔帐,显然不是现代的装饰,坐起身来,还有几个穿着汉服的小丫头喊着美人醒了,美人醒了。
“等等,我这是在那儿啊?今天是几号了?现在是几点了?你们又是谁啊?”
“美人这是代国啊,这是漪涟殿啊,美人这是怎么了,几号几点又是何意?奴婢怎么听不懂您说的话。”几个小丫头跪了一地,吓得好像我会吃了她们似的。
代国!漪涟殿!什么啊?
我环顾四周的幔帐烛台铜镜,面前穿着汉服的人,虽然当时我也穿着汉服,不过是为了拍几张照片,我不会去了什么COSPLAY(装扮)的节目组了吧?可我不是被车撞倒了吗?这事怎么回事。
“不要闹了,把我的手机给我吧。”
“敢问美人,手……机……,为何物,奴婢愚钝求美人指点。”
手机,现在的人可以不知道汉服是什么,居然不知道手机是什么,除非她不是现代人,除非……她不是现代人……我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试探性的说:“现在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我这是在哪里?”
“回美人的话,现在未时刚过一点,您今日刚来代国,今日汉高祖十四年……今日立夏……”那个小丫头感觉吓得不轻。
天啊,未时,是几点啊?高祖?难道是汉高祖刘邦?代国?代王?难道说的是代王刘恒?历史课上讲的我还有点印象。这么说我穿越了,就说我很喜欢汉服吧,但也没必要让我穿越过来吧,哦!我不要啊,我一定是再做梦,嗯对,在做梦,我时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继续睡,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嗯,睡觉。
“美人,美人,窦美人又昏倒了,快传太医。”
梦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刚刚买了汉服美美地穿上,打电话给司令陪我出来拍照的时刻。
“司令,再多拍几张吧。”
“还要拍多久啊”
如果当时我能够知道之后会出意外,我应该不会选择跟他吵架……
“……咱们分手!分手……”
或者根本不会叫他出来拍照,可人生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又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我从梦中惊醒,眼睛瞪得浑圆,坐起身来,居然还是在这个地方,现在屋子里没有人,我在淘宝上买的汉服正挂在床的一旁,对,我不正是穿着它被车撞到了嘛。
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看着铜镜中有些憔悴的面容,花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来接受,我穿越了的这个事实。推开门春风拂面,虽是傍晚,却掩盖不住天空的纯净,我深吸了一口这初夏独有的新鲜空气,每个初夏都似乎是一场梦的开端,揭开了不一样的仲夏夜之梦,这个夏天我注定要做一场长长的梦。
“美人,您醒了,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扶您进去休息吧。”我刚出来这个小丫头忙让我进屋,吩咐其他人:“快准备晚膳,把煎好的药呈上。”
吃饭时她们都站在一旁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来来来,咱们一起吃饭,哦,是用膳,一起用膳。”
“美人这万万不可,奴婢只能在一旁侍候。”
“这我多不好意思啊。”刚刚到这里我也不敢太怎么样,没有强求,也怕因为我让她们受罚。
“那个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我要洗澡……不对,沐浴更衣,可以吧?”我召唤过来每次我问问题她都回答的小丫头。
“美人恕罪,奴婢一时心急竟忘了介绍,奴婢换作单字梅,美人称奴婢织梅就行了,其余三人称为织兰、织竹、织菊,一同伺候窦美人,奴婢这就去准备伺候沐浴。”
“梅兰竹菊,名字不错嘛,你们也别老叫我美人、美人的,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嘛,咱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叫我……”这一时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到刚才她曾说我今日刚到代国,又称我窦美人,莫非……我是窦漪房,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汉孝文窦皇后,今天刚刚被吕雉赠予代王,来到代国是她人生中一个美丽的转折点。
“叫我窦漪房就好。”我只能这样说明自己的身份。
“谢美人夸奖,但奴婢不可直呼美人名字,这世上很多女子是没有名字的,奴婢亦是如此,只因当日美人从高台上摔下来奴婢几个救了美人,才被代王指过来伺候,赐名梅兰竹菊,说起来还要感谢美人。”
我是该感到不幸还是幸运,所幸的是我穿越的是汉代,不是别的朝代,平日里也对汉代有些了解,也看了很多有关翻拍的电视剧,也还好是窦漪房,那个从代王妃,到皇后、太后,直至太皇太后,似乎世界上所有的好运气都被她撞上了的命运宠儿,可不幸的是为什么穿越的我,为什么让我穿越,又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身份,我百思不得其解。
室内氤氲,我泡在满是玫瑰的木桶里,织梅为我梳着头。
我拿了两个玫瑰花瓣敷在眼睛上,还搞怪的吐了吐舌头。泡个澡真是舒服,家里洗手间地方狭小我从来没有泡过澡,想想现代虽然淋浴方便,不过却无法舒服又对身体有益的泡澡了。
“你说窦漪房,不是,是我,我从高台上摔下,怎么回事。”
“这件事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当时只是和几个宫人在打扫,看到美人从高台上摔下,忙跑过去,美人不记得了吗?”
“是啊,不记得。”原来是窦漪房从高台上摔下来了,我只能装不知道。
“美人,敢问您的头发怎么这么短,这么少。”
跟古代女子长发及腰相比,我的头发确实太短了,在这大汉朝会不会被当成怪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短,多半是摔的吧,我应该梳不起你们这样的发型吧,那我就不梳头啦。”
夜晚,我毫无困意,或许是白天睡多了的缘故,现在在床上竟翻来覆去,我独自玩着妆台上的蜡烛,看着蜡油一点点流下。又生怕碰倒一颗蜡烛燃烧到边上的幔帐,我岂不是在纵火,不敢想象下去,吓得把蜡烛放回原处,无聊的在屋内踱步。瞥见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我看着月亮走到院子里,居然有个梯子搭在偏房的屋檐上,我想起有些电视剧中的人物总是坐在房顶上饮酒赏月,我也小心翼翼的顺着梯子上去。裙子太长袖子也太长,行动真是不方便,我生怕踩到裙摆又一次摔下去。
在屋檐上坐下,看着圆圆的月亮,远处若隐若现的青山,此时,我好想回家,想念几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几个朝代更替后的现代,想念我那个面积不大却生活了多年的家,想念妈妈催着我吃饭,想念你,司令,虽然我们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吵架,但此刻只想念你一直的陪伴,曾温柔的对我说:“命运不宠你,我宠你就好。”这一次命运可真是和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我以为小说中的情节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即使白天的时候决定默默接受现实,可一到夜晚那种难过就阵阵袭来,有些事情难过也是没有用的,我们总有为无可奈何的事,痛快悲伤一把的权利,这时想起学校老师曾说:“一人年轻人在为没有一双好鞋而哭泣,旁边的老者连脚都没有。”有多少人听了这个后安于现状,不为那没有的一双鞋而郁郁寡欢,难道只因为我们拥有双脚就不能拥有一双好鞋了吗?年轻人也许今天为此哭泣,释放压力,明天还要擦干眼泪为自己想要的那双好鞋而奋斗,我也是如此,哭泣不是逃避的理由,只能成为更坚强的前奏,宠儿,哭吧,尽情的哭吧,这里只有你自己,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你依旧会扮演好窦漪房的角色,依旧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
“啊”我站起来,冲着月亮大喊:“我要回家,我想司令,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声音越来越小,我喊着越来越没底气,伤心的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在这个陌生的城池没有你我该怎么过。
“美人,窦美人,您怎么在上面快下来,快下来。”梅兰竹菊又跪了一地,她们怎么那么爱跪着。
“好了,好了,我这就下去,好高啊……”如果从这里摔下去能不能在穿越回去……
“美人、美人,美人又摔倒了,快传太医……”
代王在宫墙的另一侧走着,正好看见她在房顶上的一幕。
“这……这窦美人成何体统,奴才这就去训斥她。”被分到代王身边伺候的李公公见此想讨好代王。
“不必了,宫中多得是安分守己,她这般也算是新鲜,传令下去一定要对窦美人有求比应,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许训斥。对了,王后那边知道她病了吗?”
“回代王,起初王后娘娘很是关心这些新进宫的家人子,隔三差五就差人打听,自从听闻窦美人摔下高台后,您也尚未宠幸其他家人子,王后也遍不再多问。不过……自从窦美人受伤之后,老说些胡话,做些不合常理的举动,奴才也不敢擅自说些什么。”
“既然如此,就说明窦美人还在病着,让下人们多尽心伺候着,也不许让别人来打扰,回去吧。”
我还未起床,梅兰竹菊就站了一排,我真是有些吓了一跳。
我起身转转有些疼痛的胳膊,我还是不要老想着如何能穿越回去,折腾了许久受伤的只是自己。
“奴婢们伺候美人梳洗。”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自己来就好,洗面奶有吗?”我捧了一捧浸有花瓣的水,习惯了清晨用洗面奶一时说漏了嘴:“哦,不,用何物洁面?”
“回美人我们用澡豆洗手洗脸沐浴,它由14味药材结合血肉之品制成。”
“纯天然啊,怪不得你们脸上这么光滑,哪里像我时常起些痘痘,那用什么刷牙啊。”看着织梅光滑的小脸我真是羡慕。
“美人说的定是洁齿,我们用牙齿咬开杨柳枝……”织梅拿过来一根树枝。
啃!树!皮!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只能忙说:“不,不了,我还是用水漱口吧。”
妆台前,织梅为我梳妆。
“这事什么。”我看着她手中精致的小盒子:“涂在脸上还挺白的。”
“回美人,这是铅粉,我们都用其改变面部肤色。”
“啊,我不用这个,这个有毒的。”我忙把盒子推开。
“织菊,快拿银针来,有人要加害美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又不是代王的宠妃,也不认识其他人没理由要加害我。
“不是,不是,我是说铅粉本身是一种有害物质,长期使用肯定会慢性中毒,不是被人下了毒,你明白了吗?还有什么可搽在脸上的?”
织梅把盒子放下,唤织菊取来米粉:“我们还使用米粉……”
“米粉,好吃吗?这个又是怎么制作的。”
“这个……”织梅定是被我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们是把上好的新米,泡在水中过十日左右,等酸味弥漫,将其捞出,用磨子推成极细的粉末浆,澄在一旁,等清水跟粉浆分开时,将清水澄出倒掉,剩下的水分殆尽后。用竹片刮去表面的一层比较粗糙的粉末,底下的就是细腻的成品了。”
“这个好,以后就用这个,健康纯天然。”
“诺,美人想化什么眉毛。”
“韩式平眉。”本日里自己化妆已经习惯了,我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只好又改口:“我也不知道什么好,你看着来吧。”
“诺。”
事情都做完了,我就无所事事的待了一上午,我不禁感觉古代妇女有这么无聊吗?我想做些什么,可梅兰竹菊忙忙碌碌的干活也不让我插手,此时,她们正跪在地上吃力地擦着地板,唉,这样跪久了多累啊,连个墩布都没有,对,墩布!
“织梅,你们天天这样擦地也太累了吧。”
“奴婢不累,奴婢们已经习惯了。”
我让她们找来一根棍子,一堆布条,把它们一根根绑在木棍上。仿造墩布,这样我不会再无所事事,这样她们不用跪着也能擦干净地板。
“多么机智的我,哈哈。”她们正满脸敬佩的表情,我正高高举起墩布时,没有绑紧的抹布条已应声落地。
“额,这个……我只是没又绑紧,明天,明天我接着弄。”
唉,平常看起来一个墩布那么普通,怎么自己做起来这么难,现代方便快捷的生活不要说一个墩布了,就是吸尘器,手持的落地的,也应有尽有。我好想回家,可是又怎么才能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