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脑袋一木，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孙灿跑了进去，我对天发誓，当时什么女更衣室之类的根本不在思考范围之内。
有别人在，听不见任何声音，孙灿感觉到了危险。
我似乎想到了刚才说的那些忍者进行暗杀的过程，准备洗澡的女生，是最没有防备的，这个时候如果碰到高手想要偷袭她们，基本上十拿九稳。
就在我刚冲进去的时候，刺客已经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庞大宛若实质一般的杀气充斥了整个更衣室。
那名刺客身材娇小瘦弱，但是那股杀气就连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都能感受到，我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人差点瘫倒，心里暗暗后悔没有听从百晓通的劝告。
不过这个和喝酒一样，我经历过了非常烈的酒，对于普通的酒自然就会感觉到乏味一点。
这个杀气虽然凛冽，但还是不如在乾城火车站的广场上孙灿释放的那股杀气。当时他的一个眼神，我就已经有种寻死的念头了。
孙灿的长剑柔光一闪，他已经直挺挺的站在了披着浴巾还在发呆的两个女神前面，就像一面墙一样。
刺客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男的如此大大咧咧地闯进来搅局，而且面对这种杀气还能够面不改色，知道自己遇到硬茬儿了，她地眼神四周飞快地扫了一眼，看到了我正在倚着门站着，眼神似乎闪过了一丝绝望。
“这里怎么也有修行过忍术的人……”她嘀嘀咕咕了一句什么东西，拜前些年和孙灿一起看动漫的原因，我能猜出来大概她在说什么。
……莫非她把我当作高手了？
对不起，我靠着门不是因为想要摆架子抖威风，我是真的有点腿软。
还有我真的没有修行过什么忍术……你探不到我的内力只是因为我是个凡人而已。
不过也好，既然她把我当作段位比较高的人，那我就堵着门当门神就好，反正这个女人是走不了了，如果她能对局势做一个正确判断的话，她应该会选择和孙灿拼一个鱼死网破，然后趁机偷袭此刻身上只有浴巾能拿来当武器的两人。
“没事了。”孙灿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女刺客，头也没回的对梁岚她们说。
“不，我觉得有事儿。”梁岚来回看着我们两个闯进女更衣室的家伙，摇了摇头攥紧了身上的浴巾。
我们都没理她，眼前需要解决的是面前这个人。
女刺客身上似乎脱到了一半，身材紧致不过该有的地方都有，穿着一件紧身T恤，下身是一条勉强盖住屁股的热裤，头发染成了扎眼的紫色，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年轻时尚的辣妹。她的脸抽搐了一下，竟然笑了。
她伸手拽下了身上的T恤，露出了玲珑有致的身材，接着往我的方向一抛，在视野被盖住之前，我看到她似乎从热裤的边缘抽出了一件寒光闪闪的东西，貌似是匕首。
看样子她是想用自己脱衣服的突然行动来让孙灿慌乱一下，接着扰乱我的视线，然后接着袭击自己的目标，真敬业啊。
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还有江馨的小声惊呼，然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我一把将飘过来的破布一把撩开，眼前的景象瞬间让我惊呆了。
那个女刺客的被钉在了后墙上，孙灿的长剑端端正正的贯穿了她的心脏，她的眼神已经涣散了，那把匕首软软的顺着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孙灿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鲜血稍微溅出来一点沾到了他的脸上，他也没管，随手拽过一条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把自己的剑擦拭干净，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呆住的我们几个。
“我用内力附在了剑上，然后打散了她的经络，这种刺客都是不到死透了不会罢休的，所以我选了个既干脆又干净的方法，还不赖吧。”
我们都没有说话，那两个人似乎都有点混乱了。
“你的毛巾要掉了。”孙灿走到江馨面前，替她掖了一下，江馨浑身发着抖，动都不敢动。
孙灿没管她们两个人，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上，接着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似乎是在通知苏云。
他的身上还弥漫着一股微微的血腥味，我战战兢兢的走在他后面两步远的地方。
我想起了之前百晓通给我说的那些，不禁有些发抖，我以前看到的那些比试，也不过是比试罢了，没有以命相搏，没有生死之间，就算是梁岚和孙灿的广场之战也没有太多以命相搏的成分，但这次不一样，呼吸之间，一条人命没了，如果孙灿没有把那个女刺客钉死在墙上，也许死的就是梁岚和江馨。
道理我懂，但还是太可怕了。
走回房间，我看服务生已经贴心的准备了浴袍，孙灿走到更衣间换上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看着我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了？”他歪着头靠着床问我，要是平常的话我肯定会那几句话挤兑他，不过现在我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你杀人了……”我吞吞吐吐的对他说。
他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我杀人了，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是把我问住了。
“要不我们再去偷窥吧。”他看我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我感觉嘴角一弯，就要笑出来了。
我也换上了浴袍，在饮料柜里拿了两瓶低度酒，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男澡堂。就在女澡堂的隔壁，不过我实在没有心劲像刚到的时候那样想法子看两眼了。
没有人，似乎刚才的动静儿把人都吓跑了。
我们悠哉游哉的换下衣服，冲了一下身子，跳进池子里面泡着，温泉的水带着一点微微的硫磺味道，一天折腾积攒下来的疲劳似乎很快就没了。
两边都没有人说话，梁岚似乎连调戏江馨的心情都没有，我只能听到隔壁有一下没一下撩水的声音。
“……为什么瀛县的人会来刺杀呢？”我接过孙灿丢过的一个木盆，把酒放在了里面温着，看着正在无聊的吐泡泡玩的孙灿，我小声问道。
“不用小心了，我看了一下四周的，没有别人藏着了。”他试着吐出了一个大泡泡，结合着周围的硫磺味儿，很不雅，容易让人误会。
“因为他们前些年太过了。”我听到了隔壁梁岚的声音，她似乎就靠着墙，慢慢地把一个残忍的过去告诉我，时间并不远，我似乎还能嗅得到血的味道。
时间大概是十年前吧，有一段时间，你们政府的高层遭到了高频率高针对性的暗杀，当时百晓通已经在我们这工作了一段时间，对我们的资料进行了一个极为细致的汇总和整理，使得我们很容易就发现了刺客是来自瀛洲的刺客，对的，那个时候还叫瀛洲，是个小国家。
当时苏云带领着陌门和搜魂殿的精英们悄悄潜入了进去，对瀛洲的几大刺客组织都进行了秘密“接触”，于是他们得知了一个让他们极为震惊的情报。
瀛洲的高层与忍者组织达成了一项协议——由忍者暗中对中州的政府高层进行有组织的暗杀行动，破坏他们的指挥系统，然后借机发动闪电战，占领中州。事成之后瀛洲所属的领地将交与忍者使用，并允许他们独立成国。
“这个条件是极为诱人的，历史上几乎没有过由江湖中人独立统治一个国家的情况出现，而且忍者自从诞生以来就和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本质上是政府专属的雇佣兵。所以都很羡慕中州江湖这种特立独行的样子。”
苏云她们回来之后，将情况通报给了江湖和政府的领导层，经过紧急的协商，他们做了一个非常绝的事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由中州的江湖高手们组成了一个精英小队，他们潜入了瀛洲，一夜之间杀光了瀛洲所有的官员，忍者组织试图抵挡，结果被顺道灭了个大半，元气大伤。
“从他们回来报告的数据来看，这是真正的大清洗，连管送信的邮政官都没放过。”梁岚说到这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知道吗？”我看向同样在沉默的孙灿。
“他那个时候已经变成了个小娃娃，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不过他爹妈是知道的——不光知道，他们是直接参与者，他们所在的小组全歼了几乎所有前来抵抗的忍者，这已经不是血流成河能形容的了……是真正的屠杀。”
更狠毒的是，他们派了搜魂殿的几乎所有人，一个一个地去修改所有目击者的记忆，待到行动结束的第二天，瀛洲的报纸一口咬定当地发生了煤气管道爆炸。
在这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瀛洲临时组建的过渡政府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正式宣布归附中州，并且撤销了州的编制，改为了县。
正是这件事情，让孙尚积累了相当的政治资本，得以进入政界。
“你看，我们当年似乎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做了一件邪恶的事情，所以我面对着来自瀛县的刺客才会犹豫不决，她们到底是来执行任务，还是单纯的来复仇？”梁岚的声音早就没有了以往的朝气，我没想到她心底会埋藏这个。
我听到了撩水的声音，似乎是她们中的一个站了起来，江馨的声音非常小，但显得很稳定。
“我是单纯的吓傻了……我从来没杀过人，我以为追求剑道的精进只是为了更早的遇到劫，然后破掉劫，再追求更高的境界，见识从未领略的风物，我从来没想到这个过程会死掉多少人。”
孙灿先生，你为什么会如此冷静呢。我看着面无表情的孙灿，暗暗地想。
也许你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吧。
孙灿站了起来，靠着隔墙，声音并不大，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是在保护我看重的人，为此做什么在我看来都是值得的。”
许久，我听到了梁岚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讨厌~还有江馨，你脸红个什么劲？”
“哪有！”
啊，她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