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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降奇缘

我们这样追求着物质生活的平凡之人生存的世界怎么会出现吃人的妖物呢?平凡的我们不应该享受平凡的生活么?

妖这种玩意到底是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对妖的存在不在惊讶了呢?

那些亲友安然、生活安泰,午后嫩叶的温度与茶组成的美妙的生活真的存在过吧。

问了这么多,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些人类先祖们一手创造的可叹而又华丽的过往岁月,那些在传说中的被形容的无限甜蜜的镀了金的时代已经失去了,我们失去了那个时代,时代也放弃了我们。对我们来说,或者换一个说法,对于活着的人类们来说,当下的死亡与恐惧才是生活的全部。

往日的辉煌啊、还有身为灵长类的骄傲,这些都是只有在古葬礼的长者的献词中才出现的抽象的事物,这些东西如今不如不说,真说出来是要有哭声伴奏的。这种时代的垃圾大概只能和黑衣与白花一起,成为如今血色日子的不祥的点缀。

没错,这是个大妖崛起的世界——我们是见证着死亡与腐蚀的血锈一代。

我们对妖不再一无所知,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广目来《血锈开元序》

…………

…………

大妖又叫天妖,这种天生天养之妖物,有着各种人类想象力之外的手段,深不可测,不可战胜。妖劫之初曾有一个不要命的勇士,手持人类久远历史中传承的传奇力量找一方大妖拼命,死到临头却绝望的发现,人类的眼睛竟欺骗了他,当利爪穿胸而过,他眼前竟然仍是一团空气,连根妖毛都看不见。妖究竟在哪?当他鲜红愤怒的血雨从空中勾勒出一个形体他才明白,妖只在眼前,他却不看不见。

那件传奇的神器名叫“红线”,传说中红线所指灰飞烟灭,从此红线遗失无踪而人类的命运从那时起急转直下,沉入了名为无尽恐惧的地狱。

人看不见妖,这种生灵层面极不平等的现象被后世的英雄们称为“应激性注意力失焦症”。知其所以然,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对于未知的妖,不再神秘就意味着不再可怕、可以战胜。这种希望突如其来,喜悦胜似闪电,残存之人为之欢呼沸腾,具《劫来实考》所讲,在那群情激奋的两个月,人类社会迎来了一次恐怖的生育高峰。据传那时临时聚居点人们的帐篷外家家户户挂一只铜铃,初时一家铃响诸邻回避,到后来一人铃响友邻皆响,据说是因为时间差实在太难找,索性大家一起来,反正又分不出谁到底是谁。那碰撞的实在是人心中对未来的渴望。

历史讽刺处总是十之八九,人们的狂喜仿佛再为末日的号角做注解,没人能想到,人类即将迎来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

…………

妖劫末日,神婆神汉成了气候,“反正你又看不见妖,我跳场大神便说只与那不知名的妖邪搏斗,混口吃食”,类似这样的凡人所想实在是不奇怪,而危机临头这样的神婆神汉又极有市场,婚丧接生都是他们的活计。到后来竟一个个划起地盘来,自己的地盘里自有信徒孝敬,快活的神仙一样。

“应激性注意力失焦症”说法的出现,这是从根上要断了这些小霸王们的财路,这些人初时隐忍,而后串联,这些人里不乏大智大勇,又大奸大邪之辈,三来二去竟真给他们搞出些门道。

《劫来实考》所载,后十月,孕生渐多,槐月公案骤然来袭。十二日,一夜之间凡是夜诞子者,活大不活小,诞女者活小不活大,举世震惊而后祖神教横空出世。

神教教众着黑衣,教头穿红,挟槐月公案之神秘传播经典,教义有云:天理有道,万物有序,世间轮转不出掌指之道,顺之聚掌成拳捣叶如沙,悖逆者天罚地灭,不负神道威名,痴愚者还不醒来。

“应激性注意力失焦症”被祖神教义引用,用以证明人对妖在物种上的劣等性——因为人的物种低劣,人类才会天然的惧怕身为上位者的大妖,所以人的脑子才会选择性的忽略大妖的存在——无知才不会反抗,没有反抗才没有虐杀,族群才得以存续。

教义棒喝篇记载:“人对妖的无视就像眩晕一样,是身为人类的大脑在自我保护。脑子知道你是人而它是妖,你却不知道,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告诉你对面的强大有生物上的不可抗拒性,你的挑衅与无知只会让你自我毁灭,于是你的脑子有选择的忽略了妖的存在,避免身为下位者的唐突与冒犯,期待仁慈的掌控者降临赐予继续生存的宠幸”。

“你要做背叛自己脑子的蠢货吗?年轻人,这是血脉里古老的誓约,年轻人,请跟着感觉走,反抗妖就等于背叛你自己的脑子,就等于背叛了人性!”

“槐月公案就是对血脉誓言背德者的罚灭。”

“年轻人,请别辜负拳掌之盟。”

槐月之殇血泪还陈于眼前,神婆神汉余威还在,些许怀疑者又相继死于无形,于是祖神教信者甚众。一时之间,铜铃仍在,帐子里的人却变了。

…………

…………

祖神教立后人类内争纷起,广目派系苦苦支撑,后十年,那位亲立祖神教义的教尊不知从何处真的借来妖力,自立圣妖拜,大搞天妖崇拜,一说以妖圣换祖神是违誓,理应屠灭,一说妖圣本就是祖神正体,圣妖拜只是祖神归位,理应改元庆贺。二十四处祖堂争论不休,祖神教内乱纷起,经历了一段纵是教头之尊也不愿回想的黑暗日子。

无可否认,人类之躯体却是能容纳大妖之力,大妖也确实不都有——食人这种低级趣味,不然崇拜者早被吃干净了又哪有大妖崇拜?圣妖拜一派的实力因为这股不属于人类而高于人类的妖力急速膨胀,阻碍者无非是对妖积年的恐惧和祖神教教义自我的束缚而已,可这些阻挡者都是虚物,假以时日,人类的祖宗恐怕就真的姓了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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