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我来到了那个废弃的制药厂,前方的路已经被杂草和垃圾给淹没了,放眼望去隐约能看见那栋破旧的厂房。
我掏出枪,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厂房被风雨侵蚀的厉害,满是锈迹的大铁门从里面被锁住。我透过裂缝向里望去,却被一块块纸板挡住了视线,显然里面的人做事也很小心。于是我只好绕到两侧的窗口,站在被随意堆放乱石上,朝里望去。
狗哥被悬挂着,他的上衣被脱掉了,身上全是伤痕,就像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蜈蚣盘绕着。在他身边站着四个人,三个狰狞的壮汉,一个笑的惊悚的胖子。
林安国!!!我目眦欲裂,看着狗哥这般凄惨模样,我恨的牙齿嘎嘣作响。
林安国在对着狗哥说着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但看着狗哥奄奄一息的脸上依然挂着不屑的嘲弄,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威胁狗哥。那三个陌生的面孔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饶有兴趣看着狗哥,把弄着手里的小刀和枪。
我强忍着破窗的冲动,按捺下体内躁动的血液,在危险的时候更需要的是冷静。我只能咬着牙瞪着林安国那丑恶的嘴脸,企盼着陈媛媛的援兵快点到来。
林安国见狗哥闭上眼不再说话,又叨叨了几句,转而跟那三人交代了些什么,便转身朝外走了出去。那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脸上有道刀疤的人紧跟其后,剩余两人依旧嬉笑的扬起嘴角,在嘴里念叨着什么。林安国没有走正门出去,那么一定是厂后有门。我挣扎着是去埋伏林安国,还是依旧在这里等待支援。
这时那手中把玩着小刀的人嬉笑着靠近狗哥。我心里的弦瞬间紧绷起来,他绕着狗哥转了一圈,打量着这个满身伤痕却依旧不肯屈服的男人。突地他将手中的小刀直插进狗哥的大腿,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响起。
啊啊啊啊!!!!我听见了,而且听的异常的清楚。看着狗哥痛苦的模样,我瞬间再忍不住体内的暴动,一脚踢碎玻璃,跳了进去。
“谁!”那人吼道,旋即动作麻利的拿起桌上的枪。
我的眼里全是血丝,我的心里只有仇恨。
“是你爷爷!!!”我大吼道,朝那两人射击。
霎时间,枪声四起,在这密闭的厂房里回响环绕,我胡乱的打完了一梭子弹,堵在一栋集装箱后,我大口的喘着粗气,慌张的将子弹换上。我的手里全是鲜血,原来在那慌乱之中一发流弹擦着了我的肩膀。我赶紧沉下气来,透过缝隙望去。
短暂的沉寂,那两人渐渐的朝我靠近,看他们走路的步伐,显然是经过训练的,至少比我这第一次身临其境的菜鸟来说要熟练的多。我的心跳的很快,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冷静下来,不然再过三十秒,我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陈媛媛的手术台上。
我看见了绑住狗哥的绳子,距离我不过几米。我握住颤抖的枪,瞄准了那绳子。
砰---
中了!狗哥从悬着的空中跌落下来,那两人惊的回头一看,就是现在。我立马从集装箱后闪了出来,对着两人开枪。
砰砰砰砰砰----
一人直接被我击毙倒地,还有一人被我打中了肩膀,慌乱之中跑掉了。
我赶紧跑向狗哥,这时又是一阵连续的枪声,我看见那个疤痕男走了过来。这么大的动静,他没有理由不回来,我只好又躲了回去。
我检查了下手中的枪,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
这时那疤痕男说话了,他蹲在狗哥的身边,抓着他的头发,很随意的问道。
“是耳警官吧,是许初萍那个贱人叫你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呵呵,也是那个贱人叫我们来的,不过没看见她,倒是遇上了一个警察”他用枪拍了拍狗哥的脸,狗哥艰难的睁开红肿的眼睛,“这个警官可厉害呢,还打死了我一个兄弟呢。”
我只听见了狗哥孱弱的哼哼声,我的耳朵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声响,我忍住眼里的泪水,对着他吼道,“放下武器,不要在负隅顽抗了,这个厂已经被包围了,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现在缴械投降,还能留下一命。”
“是吗?哈哈哈哈----”疤痕男嚣张的狂笑起来,我暗自啐了一口,怎么能对这种亡命之徒说出这种话来。果不其然,疤痕男笑过后,依旧嚣张的说道。
“你觉得我会怕吗?耳警官?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呢”疤痕男说道。这时那被我打中肩膀的人颤颤悠悠的走了出来,恶狠狠的说道,“老大,快杀了这个警察”他指了指狗哥,继续说道,“我看见一大片警车过来了,最多五分钟,他们就能到这里,我们赶紧走吧。”
“五分钟,时间还很长嘛,嗯....”疤痕男翘着嘴角,“耳警官,你怎么不出来见见你的师父啊。”
混蛋!我在心里唾骂着。这时警笛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清晰,我握紧枪的手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老大,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人焦急的催促道。
疤痕男面露不快,瞪着那人说道,“既然你已经等不及了,那我就先让你解脱吧。”话毕,疤痕男一枪打向那人,伴随着一声枪响,他缓缓倒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急忙大吼道。
“别冲动!”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无所顾忌,他是真的没把人命当做一回事,包括他自己的命。
“有话好说,你现在放下枪,我能为你争取缓刑,保证不用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我焦急的许诺着,只要他肯放下枪,我能说尽这辈子的谎言。
疤痕男呵呵笑道。
“我可是在你面前杀了人的,而且你不知道的我还杀了很多呢。你觉得你能保的住我吗?耳警官....”
“我....我....”
疤痕男将狗哥拖了起来,让他跪在地上,我看见狗哥满身是血的无力的捶着头,他没有闭眼,而是静静的透过眼缝看着我。
“别管我...”我依稀听见他这样说着,有些神志不清的他依然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疤痕男站着,用枪指着狗哥的头。
“出来吧,耳警官,你难道不想见见你师傅最后一面吗?”
我慌乱的滚了出来,看着这个肆无忌惮,如恶魔般的男人。
“你怎么还敢用枪指着我呢?我好怕啊,我怕一不小心就砰--的一枪打死你师傅了。”他呵呵直笑,露出一口森柏的牙齿。
“别...别冲动,我...我把枪放下。”我小心翼翼的把枪放下。
“哈哈哈---,耳警官倒是很识时务嘛。可是我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了,我逗过那么多的人,他们的反应无一例外的和你一样。着实没有新意啊。”
“你厉害啊,你好厉害啊....”我的声音很低沉,我现在只希望狗哥能够活着。
“我和你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吧。”
“不一样,你更聪明,更厉害,更能抓住人的软肋。”
“哈哈哈---,不对,我更冷酷,更残暴,更超凡。”顿了顿,他突然问我,“耳警官,你觉得人命值钱吗?”
“呵呵。”我冷笑道,“不值钱。”
“嗯?”他突地来了兴趣,“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正在这么做吗?”我绷紧身体,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哦,呵呵,你可真有趣。”
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我慢慢的向下挪动着身体。疤痕男调笑着看我,“和你聊天还真是挺愉快的,耳警官,看来我们只有下次在见了。”
他拿起指着狗哥的枪,我的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间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将枪对准了我。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砰----,我感觉胸口一痛,接着疤痕男又将枪对准了狗哥,又是一声枪响,狗哥先我一步躺在了地上。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看见那个倒在我面前的人,那个曾经总是在脸上挂着坏笑的男人,如今的脸上没有了表情,他的眼里和许小莲一样什么也没有了......
恍惚间,我看见疤痕男走了,对着我挥了挥手。接着一大批人破开大门冲了进来,一张熟悉的小脸迎了过来。
陈媛媛拖着我的脸,喊着,“耳朵!耳朵!东升.....”
我看着她哭了,哭的很伤心,我想她是爱我的。我也哭了,但我连流泪的力气都快流失了,那双躺在地上的眼睛也在看着我。
他说着,“耳朵,耳朵,别管我....”
浑浊的光消失了,我沉寂在黑暗里,那里总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