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东升,耳东升,耳是耳朵的耳,东升是...就是东升吧。
我是一名警察,80年有幸出生在一个阳光肆意泼洒,麦香经年悠醇的小乡村里。因为为小麦的总产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村因此获得了诸多的荣誉和来自国家的关怀。也就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村子正式更名为小麦村。
现在想想这名字真不够高雅,可听着却觉得朴实,安心。记得父母时常讲述当时的趣事,那年村长召集了所有的村民,他站在用土堆成的高台上,正儿八经的说道“咳咳...为了响应党的号召,为了贯彻党的执政策略,为了....总之,我们村现在更名为小麦村。我们因为种小麦而闻名,小麦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让我们能稳步的跟上党的前进的步伐,所以我们也要向它表示最衷心的敬意!”
台下掌声一片,大家都默契的叫好。那个年代,人们的心朴实的就像一块尚未雕琢的瑰玉,明亮无瑕。尽管他们并不明白为何要向小麦这农作物表达敬意,不过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那就表达一下吧。
就当做是老天赐下的礼物,既然收下了,必然得道声谢谢才对。
那之后,小麦村发展的迅速,村民们每日都朝气蓬勃。可渐渐的,当一件事情成了理所当然,那么人们便不会在有更多一点的付出。生活质量上去了,可生活却依然停留着。
村民开始各做各的事情,做完农活后,依然有着短暂的闲聊,小聚。可某些事情好像发生了变化,我记得很清楚,八岁那年,我和几个小伙伴在田间小路上玩耍,其中一个在嬉闹时不甚踩滑,压倒了一小片的麦子。正巧那麦子的主人就在附近,看见自己的麦子被压坏了,他赶忙跑了过来,提起我那小伙伴,便操使着手中的藤条打了上去,嘴里嚷嚷着“叫你不敬,叫你不敬!”
现在我依然能清晰的描绘出那人说话时狰狞的脸,鼻子高耸的向上翘,眼睛睁的圆圆大大的,眉毛就像站立起来一样,最可怕的是他的嘴,谩骂之间我好似看见了两排整齐的獠牙。如果不是当时他手上拿着藤条,兴许他会直接咬上来吧。
从那之后,我们几人再也不敢去田间玩耍,那里是村民的胜地,也是禁地!我仿佛有些明白了村长所说的敬意。
98年,这也是一个好日子,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大学。我感到很开心,我的父母更开心,因为我是第一个大学生,还是最好的大学。小伙伴们和村民们都一一来拜访我和我父母,嘴里无异都是各种夸赞,我没有想到,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夸起人来,竟然都不重样的。
那个给我留下心理阴影的人也来了,他没有十年前那样的傲慢和精气,四十好几的年龄看着有六十多岁。他如同其他人一样简单的夸赞几句,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可我发现他还是没怎么变,他的眼睛和十年前的一样,里面全是敬意。只不过敬畏的东西从小麦变成了我。
接下来的故事就没有这样和谐了。
人世间的诸多惨痛和悲剧,都是来自于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02年我毕业了,就在这年我顺利的考上了市里的警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除奸卫道,匡扶正义从此便是我应该贯彻一生的使命,尽管我此时正无聊的走在路上巡逻。
不过所有的高山都是从山脚下一步一步的攀登上去的,我也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一名警督或者是警监。冥冥之中,仿佛是老天听到了我的许愿,我遇上了警察生涯中第一件大案,人命案。
那天下着雨,刑警大队的队长来找我的组长喝茶,听说他们以前是同事,关系很好。这时大队长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走向门口接听,门外下着淅沥沥的雨,暗黑的天,连一点星光也看不见。我依稀能听到大队长突地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他走了回来,方才还活跃的脸现在愁苦成了一坨,皱着,没有一处不在皱着。
他跟组长道了声别,然后看了我一眼说道“小伙子,跟我来。”
大队长说完便顶着雨走了出去,我愣了片刻,看了看组长,直到组长厉声喝道“还不赶紧跟着去!”
我才反应过来,应了两声“哦哦..”,拿起外衣跑了出去。此时大队长已经坐在车上,他打开了警笛,刺耳的声音瞬间划破这个寂寥的夜,他看了我一眼,“上车。”
我立马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我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我知道此时鸣笛是因为什么,况且大队长是刑警。看他焦急的模样,定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路上,大队长都沉默着不说话,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和组长谈笑的人。我的耳边都是警笛的轰鸣和淅沥沥的雨声。
此时路上车很少,夜深人静加之又有大雨,就算是常年开夜车的老司机也会选着在今夜休息。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渐渐盖过了雨声,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也有铿锵般的巨响,没开多久,大队长驶进一条街道,停在一栋老旧的楼房前。
我看着这栋早已漆黑的白色楼房,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恐惧。大队长依然言简意赅,“走,跟我上去,带上纸和笔,我说什么,你就记录什么。”
一种突如其来的紧张刺激灌流着我的身体,我拍了拍胸口,那里面是笔记本和笔,上面写着我每天的巡逻记录。
“带着呢,我吃饭的家伙。”我有些得意。
大队长微微一笑,可我看着却不那么自然。踏进楼房的刹那,昏黄的灯光陡然摇曳了起来,我不经意的弯起腰,看起来有些猥琐。大队长挺拔着身躯走在我前面,整个楼道里都是大队长清晰的脚步声和那呼呼啸着的风,仿佛都在嘲笑我一般。
到了三楼,大队长径直朝着一中年女人走了过去。她站在一间门前,抽着烟,当她看到大队长的时候,一身紧绷的肥肉顿时松弛了下来,深吸一口,将半截烟扔在地上,她快步迎了上来。
大队长冷静的问“是你报的案吗?”
“是是是...”胖女人有些紧张,不过比刚才抽烟的时候好了很多。我仔细打量起她来,右手食指与无名指间都已被烟渍染黄,那么她平时肯定经常吸烟,而且都吸至烟蒂,方才那烟还剩半截便被她扔掉,可想而知,方才的她是有多害怕。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多年养成的习惯,违背常理的事情必然会让人受到惊吓,我很奇怪,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那间还亮的灯的房间,门是木质的,没有关紧,刚好卡在锁与锁头相遇的位置。
“就在那间房里面”胖女人指了指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你是怎么发现的,三更半夜你来这里做什么。”大队长继续问道,他眯着双眼,就像两柄锋利的长刀,在他面前的一切阴谋谎言都会被这两柄长刀剥开。
胖女人满头是汗,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我是这里的房东,我身后的这几间屋子都是我的,搬家后就用来出租,赚点闲钱。”
“那间房子,是半年前租给一个女人的,前三个月她都按时给了房租,可后面便以各种理由推脱。一个月我也就忍了,两个月也就算了,可三个月若是还不给,我就得叫她立马收拾东西滚蛋!”说道这里,胖女子陡然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害怕所谓何物。
“然后呢。”大队长依旧不紧不慢的问道。
“然后...然后,下午三点的时候我就给她打电话下了最后通牒,她先是推脱了一下,然后好像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她才答应下来,让我今晚来找她拿房租。”
“谁!”我和大队长异口同声的问道,大队长瞥了我一眼,我有些尴尬,只好挠头傻笑。
“不知道。没听清楚,但听着声音有些低沉,像是男人的声音。”胖女人想了想,“对,好像说了什么钱啊什么的。”
“明白了。”大队长继续用他那两柄锋利的长刀审视着胖女人,直到胖女人又恢复了刚才那害怕的表情,他才说道“你在这等着,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做笔录的。”
胖女人闻言,不满的嘟囔了两句,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她又回头捡起了方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烟,快步跑到楼梯间享受去了。
“她叫什么名字。”大队长在胖女人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吼道。
“叫...叫...”胖女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我不明白大队长为什么要突然使这么一出,着实把我也吓的不轻,“叫许小莲。”
嘿,别说,这名字还挺文艺的,我在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人长的如何。
大队长不再看她径直走向那间房前,胖女人夹起烟又开始抽了起来,我看见她拿烟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推开房门,骤然的明亮,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揉了一下眼睛才适应过来。面前是一面一米半左右的穿衣镜,屋子不大也就四十平米不到,放下一张床后就剩不了多大的空间了,摆放的还算整齐,厕所是楼道公用,各在两端的尽头,厨房都在自己门外,贴着窗户摆放。
我寻思着怎么没人啊,直到大队长错开一步走到一旁,我才看清楚。一个女人浑身****的侧卧在地上,披头散发,脖颈间有一道清晰的紫青色淤痕。透过发丝,我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她的眼睛圆睁,里面全是血丝,正铮铮的望着我。嘴角还有一丝鲜血溢出的痕迹,显然那胖女人肯定看到了这些,也就能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