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信
和胖子严旗他们喝过那次酒之后,胖子就留了个电话回了天津,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样,我每天一如既往的帮着老爹打理着他的一个小铺子。家里进的货也不进我这小铺子,每天百无聊赖的在铺子里打坐,家里那些老家伙们也是常年不露头,老爹在北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下伙计众多,但是老爹似乎不太乐意让我去过多的接触那些家族里的产业,那几年老头子都不让我进这铺子,这几年也上了岁数了才勉强让我来管这个他手下的一个小铺子,虽说是个小铺子,其实就是一个小的流水店儿,连个差不多的盘子都不算,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店里的伙计偷偷议论,说是老爹还特别和下面的伙计们安顿,有大器件不用进这铺子直接过铁盘子就进了老爹的堂口,老人有老人的想法我也不想去硬是猜想其中的是非。其他的长辈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二叔,典型的笑面虎,一年四季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呆过两个月,东奔西跑的劳碌命,不过二叔也乐的自在,中国遍地的游,前几年还把堂口开到新疆和青海,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地方南派人嫌远路,北派人嫌麻烦的,谁家也不想在哪里支盘子,呵,可就是这两个新的小破盘子收上来的东西比其他盘子收的多了一倍还多,这下可好了,道上人眼红了也都争着抢着要往哪个开盘子,可惜迟了就没那先机了,家里的老瓢把子们老早就把能占的点全占了,剩下的不是地点不理想就是和当地人相处让针对的不行,开到最后亏了钱只好悻悻的回来了,想着不由得给二叔竖起大拇指,这一手棋下的真是高啊。
三叔呢,我们话也蛮多的,典型的一个文化人,戴着一个金边眼镜,眼镜小的一笑起来没眼睛了都。教书育人的教员,也是我们贺兰家上一代里唯一的知识分子。道上人笑谈到:“贺兰一窝黑鸡里,三子就属了白。”三叔也很洋气啊,还娶了一个外国妞,美国的娘子,金头发蓝眼睛皮肤很白,长得十分好看,结婚没过两年中国话说的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记得她还没进门之前,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抱着我就亲了我脸一下,我当时有些晕乎差点没给吓到。后来读书多了才知道那是人家哪里的礼节,就和我们握手是一样的。
四叔,说起来我对他的印象没那么深刻,甚至可以说是没印象。奶奶八个儿子两个女儿,半道折了两个,又过继给本家里我也说不上该叫什么的老爷爷家里,因为老头子没子女就送过去给当了个儿子。四叔是个当兵的,还是个营长呢,后来在朝鲜打抗美援朝的时候负了伤,被安顿回了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离开了家族去了南方,在南方娶了媳妇儿,也就在南方定了家。四叔就像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我对他的印象就十分的模糊,在自由这一方面,家族对四叔也没有过多的限制,这可能就是那句老话的意思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五叔,五叔这老小子,也就比我大个十来岁的样子,对我很好。怎么说呢,他有自己独特的品性,不同于老爹和二叔的攻于心计,巧于算计。也不同于三叔的文墨气息,那老小子典型一个花花公子,一个地痞流氓的老不正经。小五叔和四叔十分相冲,根本合不来。四叔把军人那股子直来直往的劲气放在哪里,小五叔就和一只耗子一样,四叔特别犟,五叔知道他的品性也从不会和他争执,五叔聪明能干,又能说会道的,就这个油嘴滑舌的不正经却很得老爷子的欢喜。想着小五叔带着圆框墨镜装文化人还学着三叔的模样一步一顿的读诗句的囧像,不由得一笑。严旗端来茶水见我在傻笑就问到:“大少爷,有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啊”我笑了笑轻咳一声转开话题说到:“呃…………最近有没有小五叔的消息啊?”严旗起身去门口的桌子上的一大堆书信里翻找,我铺子里的这些伙计好吃懒做的,除了严旗有些办事效率之外,其他的都是些拖油瓶坑人的。严旗找了一会儿‘咦?’了一声,突然从那一大堆东西里抽出一个用黄油纸包成的大信封。上面落满了灰尘,再看严旗的脸不由得想笑,一道灰一道白的脸上全是灰尘之类的脏东西。我让他去找块抹布把那黄油纸的灰尘擦干净了,顺道也把他自己的脸洗一洗,妈的和叫花子似得,我也是不忍直视啊。
打开那和大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放着许多东西,用手一试分量还挺重,应该是瓷器或者别的铁器之类的物件。我连忙撕开那信封漏出了里面那东西,那是三片说不出名堂的铁器,上面全是黑灰色的铁锈,妈的,一碰那东西上面发黑的铁渣就掉了我一手,那铁器表面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写着许多小字,因为年代太久远了,上面的东西十分的模糊,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另外还有一张纸,还好是对折了几下放着,那纸外面靠近铁器的部分让那铁器件抹的黑不溜秋的,打开里面就看到上面画着九条黑色的线条,而这些线的中间源头是一个圆,九龙归一?我想着这应该是个宝贝,得找个能看懂的人看个明白。我一看上面连个寄出人的名字都没有,不由有些郁闷。我这铺子里的小王八蛋们真是坑爹啊,看这东西的灰尘,最少也得有个小半年了吧。也就是说半年前,有人把这东西送到了这铺子里。这人会是谁呢?既然要送个我们,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呢?而且这半年来我也没听说家里长辈们说是有谁的东西送错了地方啊?那么这东西就当做是我收来的东西,不行,我要去找找三叔帮我看看这东西。想着带着严旗就跑去了三叔的家,三叔家离我的铺子有点远,我们叫了个铁皮车快马加鞭的就赶了过去。
到了三叔家门口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推门进去迎面就碰上了三叔。三叔提着鸟笼,我一看这架势是要出门遛鸟啊,三叔看着我和严旗面色匆匆的赶来,也是心里十分的好奇。我一看到三叔就喘了口气对三叔说:“三叔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三叔呵呵一笑说到:“你这火急火燎的过来有什么事儿啊?”我故作神秘的说了句:“有个好东西,三叔你给我看看呗。”三叔“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我们跟着走了进去。
内堂里,我把那铁器和纸放到三叔面前,三叔看到那些上的东西,脸色马上变得十分凝重,他戴着眼镜又是自言自语又是翻书找字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我感觉自己等的快要崩溃的时候。三叔把眼镜摘下放到桌子上,用手揉着眼睛。良久之后三叔开口了:“你这东西应该是张地图,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没看懂,要不,你把这东西留在我这里,我也好再研究研究。”我一想这东西反正也用不到,三叔难得好奇这东西,留给三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对三叔说到:“那好吧,您要看就看吧。”三叔点了点头又和我说了些家常,我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准备离开。三婶原本准备留我们吃饭,我也没心情吃饭了就推脱有事先走了。
推门进去铺子里,就听到电话铃声‘叮叮叮叮’响着,我接起电话有气无力的问到:“哪位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小子,收到好东西了?”我一听心里一惊这是小五叔的声音就说到:“五叔?你在那啊?”五叔对我说:“刚刚你三叔给我打电话,说你收到了点好东西。”我心里一郁闷,平时打电话这老家伙也懒得接你的,现在有了好东西马上就来了电话。这三叔的消息传也太快了吧,估计我一走两个老家伙就通过电话了。想着对五叔冷冷的说了句:“现在舍得出山了啊,平时电话也不通啊”五叔呵呵一笑对我说:“大男人家的,哪来那么多牢骚啊。要不?你现在过来我铺子里一趟吧,我在铺子里等你,给你留了点东西你看看,这回你也帮一回五叔我吧,我也给你介绍个伙计,你快点啊。”我心里苦笑这老家伙是不是存心整我啊,想着摇了摇头把那些想法甩到脑后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严旗刚坐着休息了会,我也没好意思让他陪我再走一趟,就看了眼严旗对他说到:“严旗啊,你也累了,就快去休息吧。”严旗看了我一眼就问到:“少爷,你是不是又要出去啊?”我点了点头这严旗在我身边呆久了也就能看懂我的些许心事了,果然是天颜有喜近臣知啊。严旗起身给我拿上大褂对我说:“少爷,走吧,我再陪你走这一趟。”我看了眼严旗点了点头,两人穿好大褂就又出了门。
五叔的铺子在潘家园子里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里,我心想你这铺子是给人开的还是给鬼开的啊,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怕买家看到你这铺子还是怎么得啊。别看他的铺子很大,但要和我换那老爹的铺子我才不换哩。因为有点晚了,也叫不到车,我和严旗就一边散步一边往过赶。到了五叔的铺子门口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顺清行”里的伙计看到我们两人赶过来连忙迎了出来,那个伙计我认识叫做连顺,家里是山东的具体什么地方我也忘了,连顺对我们说到:“哎呦……大少爷,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了有些时候了”我听着也没力气理会就摆了摆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