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那年的深冬,灰谒的天空雪花飘零。我像一个流浪者,在这座陌生城市孤独的漂流。
我套着半旧的灰色羽绒服,如同一个深色的幽灵,瑟缩着走过寂寥清冷的街道。从不去看路边的风景,因为在这座城市弥漫着的只有陌生气息。即便路旁种植者四季常青的树木,而在我看来,那些格格不入的绿色,迟早会被寒冬摧残毁灭。
绕着街道又走过一圈。侧目回顾,有两个人在商店精美的橱窗后,指着我的侧影。
“那人是神经病吧!”
“我看是,都走好几圈了。”
我自嘲的苦笑,是啊!我就是神经病,因为只有神经病才会在大雪纷飞的寒冬,绕着街道机械重复的行走。
而就是在这个寒冬,我遇见了若羽,另一个在风雪中瑟缩前行的人。
会和若羽隔着街道,遥望对岸的彼此。互相挥手致意后,继续各自的流浪。有时我会想,我和她应该就是象棋里的兵和卒,隔着河界,各自安分。
但有一天,小兵过了河。
那天空气里充斥着压抑的寒冷,北风夹杂着大朵雪花,沉重的砸在地面。和若羽挥手致意后后,我便将头埋在衣领里,瑟缩着向前走去。没走几步,我下意识回头,看到若羽倒在转角的路口。红色羽绒服上,飘落了一层薄雪。
(2)
一天后,若羽醒了过来。一个医生为她测量完体温后,便开始数落站在一旁的我。
我无奈的看向若羽,她疲惫的笑着。
在那以后,我们成了朋友,也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因为无话不谈,我知道了他的故事,父母离异,独自生活。而她也明白了我的脆弱。
我们就像瑟缩在角落里的两只小猫。互相倾诉着彼此的悲伤,互相舔着彼此流血的伤口。
春天的时候,我和若羽也已不再去那条街。因为我已开学,而她也要工作。但更多的是原因是我们有了新的地方。
学校后是一个临河公园,若羽每天下班后要沿着它走回住处。于是在每个夜晚。我便偷偷摸摸地翻过围墙,穿过将学校与公园隔开的阴森墓地。在街灯下等着下班的若羽。我们肩并肩地走着,彼此无言,街灯明亮的光芒拉长着我们的影子。
很多时候,若羽是安静的,好像大风浪不可撼动的海底。她又如同这世界的弃儿,带着她的孤独艰难生活。
有时我会看到她眼眶的泪水,那晶亮的苦涩物质令我心疼到窒息。但我的心疼也只是陪她走回住处的45分钟,然后再次回到我的孤独里。
(3)
十月份的秋雨过后,天气转寒。我和若羽沿着公园走着。不知从何时期,我开始惋惜这些枯败的树木,而这座城市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陌生。
走到一棵尚有绿意的树下,我拉住若羽。将我的围巾取下为她围上,轻轻整理好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然后将她紧紧抱住。
我凑到她耳边:“13亿里,我们遇到了孤独的彼此,在这样凄冷的世界,我们互相抱着取暖吧。”
若羽将我抱住,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放声大哭。
(4)
冬季的一天,若羽说想和我出去走走,我欣然接受。
我牵着她的手,走在相识的街道,天空飘着小雪。
在一个转角,若羽突然停下。她注6视着我的眼睛,说:“我们就像孤独世界里的另一半。”
“那是什么?”我问。
“依旧是孤独。”她说完,便松开我的手向前走去。一股北风吹过,一片雪花飘进眼睛里,在眼角融化成那苦涩物质,缓缓滑落。
我闭上眼,大口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和若羽依旧是孤独的,即便因我们相遇,我们拥抱,我们安慰彼此而产生的那点微薄温度,仍不足以驱散心中的寒冬。
因为总不会有人能够真正理解另一人的孤独,而我们也依旧是孤独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