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探入龙虎观的大门内,徐灿瞧见前院内一片平静,唯有三师兄玄易正在那拎着大扫帚清扫落叶。
“三师兄!三师兄!”徐灿杵在门口轻喊道:“师傅他们有没有回来?”
玄易瞥了一眼门口鬼鬼祟祟的徐灿,低头继续自顾自地清扫着落叶,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还没呢,怎么啦?”
“没啥!”
徐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便大摇大摆地迈过门槛,朝着前殿走去,可刚踏入前殿内,他便瞧见三清神像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背影。
徐灿顿时捂着嘴巴,踮着脚尖想要偷偷退出前殿,可云阳子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突然说道:“怎么?还想跑到哪去?给老子滚过来!”
“师傅,我错了!”
徐灿沮丧地垂着头一步一步地挪到云阳子身前,看着云阳子伸来的手,顿时忍不住紧闭着眼缩了脑袋,可下一刻,他却诧异地睁开了眼。
只见云阳子神情和蔼,伸出一只手摸着徐灿的脑袋,说道:“错在哪了?”
“我……师傅,你别这样,我害怕!”徐灿的眼睛眨巴眨巴,盯向了云阳子负在身后的手臂,“你藏在身后的手是不是拎着棍子呐?”
“你小子!”云阳子不禁笑骂了一句,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徐灿面前挥了挥以示清白,然后说道:“此番再下了山,说话可别这么不经大脑思考。”
“下山?师傅,咱们不是刚回来嘛,怎么又要下山吗?”徐灿疑惑地问道。
“嗯,不过这一次有些特殊,师傅和众位师兄都不会下山,而是你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去哪?”徐灿更是糊涂了,急忙追问道。
“上海。”云阳子缓缓地说道:“我师兄在那开了一个事务所,你去那里跟随他修行吧。”
徐灿闻言顿时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拉着云阳子的衣袖讨饶道:“啊!师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么?”
“哪有赶你走,虽然你饭量大,睡觉踢被子,驱鬼降妖时不踹你就不敢上……没有一丝优点,但作为本观的吉祥物,你还是合格的,我怎么会赶你走?”
徐灿听着云阳子玩笑般的语气,稍稍放松了些,只是还不敢完全卸下防备,小心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让我去上海,去跟随师叔修行?我在道观也挺好的啊。”
“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曾教你修炼道术的事吗?”云阳子说道。
“记得啊,我当时非但没有练成功,还因此大病了两个月,你说我资质不够,所以这件事就搁置了。”徐灿略一回忆便答道。
“其实并非是因为你资质不够,而是另有原因,只是当时你还小,我不能,也不想告诉你。”云阳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箓递给徐灿,“不过,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徐灿盯着手中青色的五雷斩鬼符,他虽然不会道术,但潜意识能感觉到这张符箓并未结煞,也就是说,此符徒有其形,却并不具备任何威能。
“你按照我从前教你的口诀与心诀,再尝试一次结煞,但是你记住切勿将全部的身心放在结煞上,因为我并非是真的要你制符,待会你结煞开始后,一定要仔细注意听我的声音,并随时听从我的指示。”
徐灿心中虽然极为困惑,但云阳子满脸肃然,并不似在说笑,他便收起了懈怠,蹲坐于蒲团上回忆五雷斩鬼符的口诀与心诀,而云阳子则悄然退往偏殿,同时边走边掏出一张符箓贴在了身上,若是有同样法术高深的人在场,便会发现云阳子的气息正逐渐变得模糊。
沉默了片刻,徐灿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符箓平整地放在了盘坐的双膝上,而后闭上了眼,凛然念道:“敕召五雷,制邪压煞!”
随着徐灿按云阳子传授的方式运转心诀,他身前那张青色的五雷斩鬼符竟然渐渐散发着光晕,紧接着便无风自动、飘然升起,直至悬浮在他的额头前。
就在徐灿生涩地运转心诀时,他的身前骤然又开始发生异变,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忽然接连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人形黑影,直到“它们”与徐灿共同围绕成一个圆圈时,才不再出现新的黑影,而此刻,大殿内总共蹲坐着七道黑影。
对于这一切,闭眼念咒的徐灿并没有发觉,而这些黑影身形、凝实程度均各有差异,正当徐灿结煞到了紧要关头,仅差了关键一步就能结煞成功时,其中一道最为凝实的黑影陡然开始散发血色的雾气,同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犹在滴血的血瞳!
黑影站起了身,用那血瞳扫了一眼周围的黑影后,它盯住了徐灿,原本无相的面庞渐渐浮现出嘴的轮廓,且露出了一丝冷笑,开始缓缓地走向徐灿。
随着黑影愈发接近徐灿,它的身躯也变得愈发凝实,同时,原本模糊不清的手掌上显现了尖锐细长的爪子,而绝非人类的手指!
就在黑影抬起爪子,想要冲上前刺杀徐灿时,忽然它顿住了身形,急速将头一扭,只见不知何时,云阳子竟已潜行到了黑影的身后,腾空一脚扫向黑影的脑袋,却被它发觉扭头躲过。
黑影倒退了几步,面目狰狞地瞧向云阳子,嘴里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然后再度转身冲向徐灿,可云阳子岂会让它得逞,顿时大袖一挥、手掐指诀,霎时从他的衣袖内窜出三张青色符箓。
青色符箓笔直地划过半空,朝着黑影的身躯印去,可在接近其身前半丈时便悉数化作了灰烬,不过云阳子并未指望靠这三张符箓便能奏效,只见他右手又是扣了一张紫色符箓,同时将左手食指放在嘴边一咬。
被咬破的食指顿时流出几滴鲜血,云阳子毫不迟疑便用那染血的食指在符箓上飞速画着符文,只一瞬间便在原有的符箓纹路上,加画了一个血色的印记。
此刻,云阳子抬头与黑影对视了一眼,随即足下发力,连踩了几步后骤然腾空而起,将那紫色符箓压向黑影。
霎时,云阳子手中的符箓紫光大盛,将那黑影完全笼罩在内,使得它无法突破并袭击徐灿,甚至它发觉自己连动作的能力也丧失了,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对方手中的符箓袭来。
“吼!”
就在云阳子即将成功时,黑影陡然怪叫了一声,而后那眸中的血光更甚,同时一股无形的屏障地挡在了它的身前,将云阳子以及符箓阻拦在了半空,双方就那么僵持了下来。
云阳子一面维持着右手指诀,不让手中符箓的威能急速丧失,一面在半空中艰难地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一旁闭目盘膝而坐的徐灿,并用左手拇指一掐食指,使得食指指头又是出现了一滴鲜血。
“徐灿,睁眼!”
云阳子将那指尖的鲜血隔空先后弹向了徐灿双眼,鲜血落在了他的眼睑后,旋即使得他闭着的眼睛,明显开始出现微小的动作,且面部表情也露出一丝挣扎。